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我童年生活的大理乡下物质生活还不是很丰富。那时的水果生长季节性很分明,初夏时节,大量的桃李果子还未成熟上市,即使上市了,购买来给小孩子们的也有限。因此,我们小孩往往还要到野外去寻觅、采摘一些兀自生长、成熟于荒郊旷野间能食用解馋的野果。当然也不排除小孩子向往去郊野、大自然探索寻求,索取果实的好奇和天性。
这段时光能寻觅采摘到的,就是自生自灭在荒草和一些“石头窝子”、矮小灌木丛之间的刺莓、地石榴之类的野生果实。于是每年的初夏时节,由于有这些野果子酸甜滋味的强烈诱惑,那些郊野,就成为我和小伙伴们欣然前往的领域。
往往是午后时光(开始上学后就是下午放学以后),一般还带上一个用光后洗干净了的墨水瓶作为装载“胜利果实”的容器,我们便相约着争先恐后向那些荒野进发。一路上像侦察兵似的扫描、查找着那些枝枝叶叶、藤藤蔓蔓间的目标——一串串、一枚枚野果。
刺莓的果实不大,在我们大理一带的果实是红色和紫黑色的,聚生在球形肉质花托上,最初很小、嫩绿色,慢慢变浅红、再变为玫红、紫红,最后成熟时成为紫蓝色,浅红和玫红色还未熟透时味道是微酸的,到紫红色接近成熟时便酸甜酸甜,咀嚼着有些“沙沙”的粗糙感,而全部变为紫蓝色熟透了滋味便是非常馨香甜美,有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侵袭性很强的、或许是属于山野气息的浓烈香甜味。结出果实的同时,结出刺莓的枝蔓上也长出一枚枚用来护卫果实的小尖刺,还有那边缘呈锯齿形的绵密叶片,采摘时一不小心难说就要刺破手指,让你付出点点“血的代价”。
采摘到熟透的深红、紫色的果实,自然是欲罢不能地先来个大快朵颐、先品为快。吃得差不多了,便采摘进携带的墨水瓶之类的容器里,带回家慢慢品尝,有时还用筷子把它们捣碎成浆汁,掐一根麦秆做成简易的吸管来慢慢品吸、啜饮,变着法子来充分享受这份劳动成果甜美馨香的滋味,应该说是正儿八经原汁原味的天然果汁了。
说来也怪,可能与水土生态和气候环境等条件有关系,刺莓在大理一带颗粒不大,色泽也几乎就是由淡红、玫红、深红到紫黑色,而在大理以外的滇南等一些地方我所见到类似的野果是金黄色的,果实比刺莓稍大些,名字叫成了“黄萢”。如今人们大量引进人工种植的草莓、蓝莓应该也是类似的植物。
地石榴的学名叫地果,别名有地石榴、过山龙、匐地龙等,正像它的名字一样,长得像一枚枚袖珍版的小石榴,有的地方也叫“地枇杷”,认为其果实像一枚枚小枇杷。结的果实在一根根匍匐在地的藤蔓上,并且还较为低调地埋在地表或浅土层中,仿佛造物主埋藏表土下的一串串珠宝,等待着我们去寻觅查找;又像是埋藏地下的一颗颗袖珍版“地雷”,引爆我们馋涎欲滴的舌尖味蕾间的好奇与渴盼。
地石榴同样也是要成熟透了才甜美得有滋有味。要仔细寻找到它们满布细小棘刺的藤蔓,判断其果实的成熟度和锁定其埋藏的部位后再下手、准确定位作精准的“顺藤摸瓜”“探囊取物”,贸然出手可能会被小棘刺戳得血肉模糊却得不偿失掏挖出未熟透的果实来。来之不易的果实都或多或少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这也是那时候乡村孩童们获取零食为数不多的有限方式之一二。
而今城乡沧海桑田般的巨大变迁,那一片片适宜于刺莓、地石榴等野生植物生长的郊野越来越少了,有的几乎都被夷为平地,开发成了康养基地和商品住宅区。那些凝结着童年乡愁记忆滋味的刺莓、地石榴等野生植物,自然也已逐渐失去了原来孳生存在的园地和场所,弄得像失去家园、断了根底的“流浪儿”般难以栖身无所依存,几乎很少能寻觅到它们似有若无、身位低弱的卑微身影了。而似乎只有在忆念的至真酸甜滋味里,来回味追思那些稍显单调乏味而今想来却五味杂陈、余味悠长、意蕴多多的难忘时光。
如今人工引进种植的草莓、蓝莓等大宗时令果鲜,毕竟难以代替刺莓、地石榴等飘散着郊野气息,依附着、凝结着童年记忆的野果子们独特的难忘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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