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大理人,一生中不攀登一次苍山实在是遗憾。那年,“走进苍山”公益活动让我获得一次难得的机会。
出发的早上,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我在心里打鼓,我能攀登上去吗?那时,苍山还没有索道。在我的一生中,爬高大的山毕竟是第一次,也许是不知者不为怕,我还是信心百倍地和一百多个带着不尽相同目的的攀登者一起出发了。
汽车在蜿蜒的山道上爬行,在3200米处所有人都下了车,背上各自的行囊开始了徒步攀登。道路很狭窄,也很难走,很短的路程就气喘吁吁了。好在那天是一个难得的天气,天空依然湛蓝,山依然绿得发慌。到了烟雨亭的时候,很多人早被我们甩在了后面,甚至有的人半途而废。乘着休息我四下望了望,只见古木参天,有高大的松树,还有很多浓密的箭竹。
我们慢慢向更高的山地攀登,自以为是弱者的我,这时才显出我的优势,我紧紧跟着前行者的脚步,努力向上。肩开始疼了,脚也开始累了,背包开始沉了,在这样的场合,如果不是因为伤痛,谁都不好意思让人帮你背包的。越高越是风景无限,高大的冷杉、低矮的杜鹃、地面上绒绒的地衣、碧绿的苔藓,不时还从土里冒出几朵不知名的蘑菇。
登山途中很是辛苦,心里却有着很多感慨,常年蜗居在城市里,心狭窄了,身体弱了,视野也模糊了。在这样的环境中我迷惑了,山景实在是太美了,高低起伏的韵致使我懂得了生活的滋味。我们拥有无尽美好的生活,还是感叹生活的无滋无味。假如没有这次攀登活动,我也不会懂得这样的情感,爱高山深谷的悸动,是带着原始的快乐。
山路还在延伸,高山的气候显了出来,朦朦胧胧的雾气四溢,几米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空气很湿润,冷杉杜鹃的叶上有水滴跌落下来,先前的高山反应没有了,感觉极其舒服。我好遗憾,大概是睡着了,多年的蜗居在城市里,几乎失去了我们原始的本能,我得重温人类的历史。我有了一种喜悦,我感受到了苍山的喜悦,我感受到了山在喘气、在颤抖。我明白了为什么人们会造出“怜香惜玉”的词来,苍山实在是太美了,美得令我震撼、令我颤抖。
进入洗马潭,树更矮了,大片的高山杜鹃满山铺开,湿气更大了,雾气更重了。在不大的一片平地上,我们安营扎寨,这里的确是世外桃源,你会领悟到从来没有领略过大山的美,潺潺的溪流,一望无际的绿,绿得可以挤出来。我狂喜地亲吻着我从未发现的新天地,我是这里一个迟到的访客,我已被那种神秘的美迷惑了,我躺在帐篷里,静静地聆听山的气息。
我是幸福的,我能在这里毫无顾忌和苍山作个伴,在这里无市井的嘈杂,这是个纯真的世界。我用我的脚丈量着每一寸土地,用我的心感受每一分美丽,我感叹大自然的杰作。我都有点非分之想,不想回到红尘中去。
天很黑了,很冷,把所有的衣服穿了起来,还是很冷。草草地吃了不熟的食物,钻进帐篷睡袋里不敢出来,漫漫的夜就在我的迷迷糊糊中过去了。钻出睡袋时,很多人已经准备出发了,雾气仍然很重,可挡不住我们的脚步。
路还是那么难走,背包似乎未减半点重量,高一脚浅一脚,突然有一股寒风吹了起来,更冷了。不远的路,我们走了很长时间,终于在雾气弥漫的山顶见到了苍山电视台转播站。屋里的同行者早已煮好了热茶,有久未见亲人的感受。暖和的热茶喝进去,身子也有了热气。
能攀登如此高的山,是我从未料到的。人的潜力也许都有,只是常常把它遗忘,没有此次的经历,我还会认为我今生今世都是生活的失败者。我又犹豫起来,对我憧憬的自然做了一次入侵,我很崇拜原始的自然,对自然的每一次蹂躏,我会心疼好长时间。
休息一会,我们往下走。此时的景致又是从上往下,先是满山的杜鹃,然后是冷杉。上山容易下山难,无数次的下山经历,都是短短的,今天却要走很长的山路。几小时的艰难路程还是咬了咬牙,胜利是属于强者,我自叹不如。我不是什么强者,我只是向生活做了一次挑战,向我的人生画了精彩的一笔。
我很喜欢这样的户外活动,在艰苦的步行中给了我欢乐、给了我温馨、给了我无尽的回味、给了我无限的活力。我们带着微笑回来了,带着快乐回来了,带着年轻回来了,带着梦回来了,我会把岁月、把郁闷、把忧虑完全地抛在松林里,山涧、草地、寒冷的雾气里。
于是我的心宽敞了,我的梦多了。空灵的山是人心灵的洗涤剂,从梦一般的苍山回来,我希望我的每一天都是五彩的梦,拥有美好梦境的人一定是幸福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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