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耕织忙,灯下诵诗书。小时候,我总喜欢由妈妈带着去邻居王大爷家,听他在茶余饭后里谈古论今,说书讲故事。从他的口中,我知道了因生计被迫钓鱼而志在读书的姜太公,知道了置身陇亩心怀社稷的诸葛亮,也知道了更多读书人的故事。
在白族人家,大人即使不会读,也要让在校的孩子读给他们听,这是我记忆中的读书纪事,耕读传家崇尚诗书成为白族人民世代沿袭的传统风尚。
王大爷是有名的故事大王,画龙点睛的传说被他说得神乎其神,是我小时候最爱听的故事之一。故事中的张僧繇手执大笔,挥手之间,巨龙破墙腾飞,这我来说无疑增添了对笔的新奇感。回家就缠着大人将珍藏的毛笔取出来看,端详一支笔,思绪会不由自主地被带入到它的神秘和诗意里。
那是一支爷爷用来记账的毛笔,握手处呈弧形状,显然因年代久远,长期握笔所致,木制的笔杆油漆剥落,虽有残留的油漆,也无法分辨这支严重老龄化的毛笔的本来面目。当时村里人吃喝住用多为自给自足,没有活钱余粮的年代,对外来货郎外来货只能抱着“徒有羡鱼情”的惆怅。一年里,乡亲们最高兴的季节是春秋两季,小春(春季)和大春(秋季)意味着收获,意味着家里可以在这短短数日里饱食终日。如是艰苦的生活,用度自然要精打细算,毛笔在这收获时节被小心翼翼地请出来,用以记录家中每一笔收入的明细账。然而经过春秋两次记账后,全年所有收入项目就宣告无遗漏地记在本子上了。经济如此拮据,入不敷出的常态化度日,省之又省的支出,使得毛笔记账的任务变得格外庄重严肃,仿佛这样才能使日子过得更踏实。偶有用毛笔读书练字的人家,就成了村民眼中的“款”。
后来,村里人迎来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各家都有了余粮。每年春节,我都要去请爸爸的姐妹们回家过年,收到的零花钱也能在手心捏起一大把。这期间我走进了村里小学校的大门,也见到那时堪比西洋镜还稀缺的小卖部,里面有着各色的圆珠笔,还有金灿灿的钢笔。外出工作的爸爸逢年过节回家时,将钢笔插在笔挺的中山装口袋上,凭添几分儒雅。小伙伴图新奇,一群群地追在后面,胆大的还跑到前面看,完了还意犹未尽地向小伙伴炫耀:“我看到了,蓝色的,上面还刻着条大龙呢。我还听说,这种笔的笔尖是黄色的,用黄金做成,所以它又叫金芯。”钢笔,确实是个稀罕物,在当时!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的初中生活开始了,钢笔不知不觉成为日常的书写工具,无需频频蘸墨,随身携带身到笔到,随心之所欲,想写就写,欲收便收,仿佛孙大圣得了金箍棒,那兴奋劲岂一个乐字了得。沐浴在午后惬意的阳光里,翻阅一本好书,我和同学们用式样迥异的钢笔摘录下华美而充满哲思的词句,不经意间也抄了厚厚的几大本。回想那时抄写过的优美文字,耳旁仿佛又听到了那熟悉的沙沙声,在洁白的纸上迅速流淌,我宛如又回到了那个热血沸腾的青少年时代。
工作以后,我有了属于自己的电脑,键盘不知不觉成了写材料的友好合作伙伴。钢笔随之退居二线,静静地沉睡在尘封的角落里,时代变迁中它已然不再是当年光滑清秀的模样。电脑一开,兴之所至,键盘在指间欢唱,字可以多笔少笔,敲四下就可成一长句,写字速度以秒来计,数分钟打字,界面上满是跳动的字符,如行云流水一般,写字成了生活的乐趣。对于悠远的历史时光而言,七十年是短暂的,然三代人在这数十年里的经历却又如是之天差地别,时代的步伐迈得如此轻快,让人不禁思绪万千。
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追忆70载似水年华,笔的故事历久弥新,感怀与激动如娇艳的牡丹花悄然绽放,中国这条腾飞的巨龙正在描绘出一代代中国人心中的蓝图:中国梦,强国梦,成才梦……绚丽的色彩如此缤纷,怒放的生命如此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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