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生于穷乡僻壤,但是自小所见的花儿并不在少数,掰着手指便能罗列出一大串;不过这一大串里肯定不会有茶花,因为我对茶花的最初认知,还是源于中学时代语文课本里杨朔的那篇散文《茶花赋》。其中,那“颜色深红,倒是最好看的”强调语句,至今还记忆犹新,以至于后来读到法国著名作家亚历山大·小仲马的小说《茶花女》,眼前总是会浮现出那圆圆的、红红的“童子面茶花”来。
其实“童子面”仅仅只是茶花的一个品种,并且花期比较迟,在大伙争先恐后竞相绽妍的美好时节,她却不急不缓地打开那或红或粉或白的心形花瓣,似乎要向明媚的春光呈现出其天真活泼的一面。花朵层层叠叠,花枝颤颤悠悠,那葱郁深绿的叶片,遮掩着半面含羞的脸颊,使得黄色的花蕊在春阳的润泽之下,显得更加楚楚动人,高贵清雅。倒是茶花中的“狮子头”“蝴蝶翅”“大紫袍”“照殿红”等等品种,她们耐不住春风的呼唤,经不住蝴蝶的招惹,在乍暖还寒的早春二月,就“呼啦啦”地解开了紧裹的衣襟,将其雅致的形态和靓丽的色彩,一览无余地展示了出来,好一幅“冷艳争春喜烂然,山茶按谱甲于滇。树头万朵齐吞火,残雪烧红半个天”的缤纷画卷!——大雅即是大俗,大俗也是大雅,这种不藏不掖的真情流露即便突兀,也是心直口快,也是言由心声,也可以感染着你,献媚着你,蛊惑着你……
在缤纷的画卷里流连忘返,在绰约的花树前驻足仰望,留给我印象最为深刻的,并不是杨朔先生所钟情的“童子面”,而是一种名为“嫦娥彩”的茶花。说到蟾宫里玉兔相伴的嫦娥,本就给人浮想联翩的无限空间;而将茶花冠以“嫦娥彩”的美誉,就甭提多么富有诗情与画意了。这诗情画意首先就体现在茶花的花色上,其一般可分为粉嫦娥彩(粉色带红斑镶白边)、红嫦娥彩(花瓣中间凹陷处有白斑)、白嫦娥彩(中心处常有红润)、花嫦娥彩(红白相间)、挂线嫦娥彩(白色带红线)等诸多品种,加之茶树树型的开张丰满,花朵的稠密重瓣,气质的温文尔雅,让人观之无不颔首称许,击掌叫绝:此真乃月宫里卓尔不凡的嫦娥,下凡到了人间,化作了临风飘袂的花仙子!难怪有诗如此赞曰:“月里嫦娥披彩巾,不甘寂寞守坚贞。时髦装点舞蟾殿,已动人间恋爱心。”
诗赞自有诗赞的理由,花语自有花语的隐喻。茶花除了代表饱满、阳光、缤纷的人文景观、文化底蕴和精神风貌之外,切切不可忽略的是她超凡脱俗的特性,也就是人们常常津津乐道的“花德”。明人邓渼从树龄、枝干、树叶、花朵、习性等方面,总结出茶花具有“十德”,尽管这“十德”并非完全得体,然而其第一德说的还是比较传神:“色艳而不妖”。这一德,不仅道出了茶花的形态与色泽,而且道出了茶花的风骨和气节。据传,茶花、杜鹃、兰花、报春、玉兰、百合、绿绒蒿和龙胆并称为云南的“八大名花”,而茶花之所以能够独领风骚,我想与这种境界一定存在着某种关联。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茶花在寒冬里守望,在初春时绽放,在麦收前谢蕊,其“不妖”的一面全都演绎在季节更替的过程中。且看那含苞之态,那烂漫之势,那轩然之貌,谁说这不是她们对自然界的一丝情谊,一种担待,一份责任?所以才会在每年的冬春之际,从容大方地为春天传递着希望与生机的信息。陆游因此而喟叹:“雪里开花到春晚,世间耐久孰如君?”郭沫若老先生更是捻须唏嘘:“人人都道牡丹好,我道牡丹不及茶。”
写到这里,有所触动与感悟的我,于是再次找来《茶花赋》认真地捧读。先生以客衬主、以客显主的写作手法,确实将主题烘托得极为突出,那托物言志之“物”,就是茶花的花德;那借景抒情之“景”,就是美好的生活。由此,我对缤纷绚丽而又平凡普通的茶花,不得不高看一眼,厚爱一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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