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于50年代初,那时就听爷爷说大理有个三月街,已经历时千年,源于隋末唐初。相传,有一个恶魔罗刹常居大理,性情残暴,每日吃人眼睛36双,害得民众苦不堪言。后来,从西天来了一位观音,巧施法术制服了罗刹。当地百姓为感谢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便在每年农历3月15日到20日来到中和峰麓集会拜观音,就这样逐渐形成了定期举行的贸易集市。随着时间的推移,具有神秘色彩的“南方丝绸之路”的“蜀身毒道”及“茶马古道”都穿越大理,三月街成了大理人乃至世界上越来越多的人心目中的朝圣之地,成了年复一年的贸易市场。
那时,我爷爷是永平地区龙马乡的罗马帮的马锅头,经常外出赶马要经过大理。从家里出发步行到大理至少要两三天。通向三月街的一条小路是用青石板铺成的,位于古城北边的龙尾关,沿着小路走,可听苍山雪峰冰化后清澈动听的溪流,看到一幢幢阳光反射柔软光辉的石房子,闻着一垅垅田野里的麦苗和菜花金黄渲染放出的温暖气息,随着“踢踏、踢踏”的马蹄声就可走进三月街。或者从西洱河,沿龙尾街而上,穿越古城楼,再上中丞街,直到一座叫“南天门”,那便是去三月街之路的起点。那条小路蜿蜒,要经过草帽街、蛇骨塔、南诏德化碑、观音塘,就可以走进最热闹的三月街。三月街在苍山中和峰下,白色的帐篷一个连接一个,像一朵朵硕大的蘑菇,占据了苍山脚下很大一块地。街面上以牛马及家具和药材居多;货棚里日杂百货,其中白族服饰也多。还有表演技艺主要有射弩、秋千、陀螺、武术、踩高跷等,最吸引人而最难忘的是赛马。所有的马都被主人用绚烂如樱花穗打扮得喜气洋洋;所有的马在主持人一声令下,骏马倏忽若飞,在阳光下奔跑,尘土飞扬,所有的马蹄声、喝彩声都在三月街赛马场爆发成一声声惊雷。
爷爷每次从大理三月街回来,一到家,就给我讲三月街的盛况,我听得津津有味,而最大的诱惑就是能有机会去三月街看一场赛马。
后来,我爷爷已经赶不动马帮了,我父亲接替了赶马。父亲每次从三月街回来都要送家人一些稀罕的礼物,比如一只陀螺、一双新鞋、生产农用家具等;或是女人真爱的玉手镯、金银首饰、胭脂花粉等。在我的记忆里,父亲每年去赶三月街,主要目的是去买骡马、精致的鞍鞯、马帮串铃和一些稀罕药材。回家之后,更多是给我们讲三月街仿佛就是一个人山人海的大世界,一个吹拉弹唱歌舞的大聚会,一个个精彩纷呈的游乐场,一场场骏马奔驰、骑射高手的大比拼……让我听得魂牵梦绕,是那么的遥远而神秘。
长达三年的新冠疫情过后,让我第一次感受到民间体育惊险刺激的地方就在三月街。开街前一天,我从永平驱车驶进了三月街的大门口,首先让我感到吃惊的是竟然会有那么多人,而且都聚集到苍山脚下一条长长的青石板铺成的街面上,帐篷连着帐篷,排成一条条看不到尽头的长街,人流滚滚,挤得让人看不清那些帐篷的柜台里到底在卖什么,而最多最显眼的要算“永平黄焖鸡”招牌横幅。让我真正感受到大理三月街是各兄弟民族的一次大聚会。在这里,最多的兄弟民族除了白族之外,就是彝族、藏族、苗族、傣族同胞了。且不说人们熟知的汉、满、回、傈僳等民族,以及从来没见过的民族服饰都挤挤挪挪地出现在你身旁,还有皮肤黝黑、浓眉大眼、打着包头、围着花筒裙的印缅商人也会笑着向你打招呼,他们大多是来经销茶叶、药材、玉石、皮毛和观看民族体育竞技比赛活动的。
白天的大理三月街除了商人做生意和行人逛街,最火爆最热闹的莫过于民族特色体育竞技比赛。荡秋千的男女犹如一只只窜向蓝天展翅飞翔的燕子直冲云端,让人看得激情豪迈而头昏目眩;射弩打靶的场面也十分引人入胜,一个个射手拉满弓,放上箭羽,端平弩子对准靶子,“嘣”的一声,箭羽正中靶心,“哇!”观看的人群爆发一阵喝彩。还有夜晚在灯影下吹唢呐唱乡戏的,弹三弦对白族调的,吹芦笙的,人影绰绰、欢声鼎沸,一曲曲民歌传入耳际,旋律萦绕在苍山脚下,给三月街涂抹上一层美丽的色彩。
赛马,是大理三月街历史悠久的活动,极为精彩。大理国时期开始,三月街就已成为大理的马匹交易市场,为了选择良马,还在三月街设了马擂,即赛马。
我畅游三月街,看过赛马会,吃过黄焖鸡,买了土特产,乘兴而来,尽兴而归,所见所闻所感说不完。人与人之间,各民族兄弟姐妹之间因三月街而使今日新时代的“阿鹏与金花”机缘巧合的多少人间美事便不必说了。就我亲历的三月街,最终留下深刻印象的是:走在三月街上的人群穿着五花八门,心情彻底放松,个性尽情舒展,技能充分展示,机遇随手可抓,完全是一种自由奔放潇洒的氛围。在这样的氛围中,人的聪明智慧和感情都有机会尽情释放,这也正是大理三月街永恒魅力之所在。总之,大理三月街让我难忘,始终是我心中最为牵挂的一个“情结”。
今年,为了这个“情结”,我还会走进大理三月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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