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师罗哥
以前的骡子和马,从不把人类放在眼里,它们踏响大地之鼓,踏响生命的强音。天空的辽阔,罩不住它们的狂野;它们与虎豹平分秋色,雷电的鞭子降伏不了它们。它们奔跑起来,山会摇动,河会转向。它们那时也不吃草,而是专门盯着各种动物,特别是人。后来,一名叫罗哥的青年猎人,用箭将它们围住,冒着危险,削弱它们的野性,注入人性,最终它们低头臣服于人类。
神起初都食人间烟火,然后再化羽升天。罗哥后来被赶马人奉为祖师,以神待之。而罗哥放弃天上的神位,返回人间,化身为铜锣锅,护佑赶马人走天涯。铜锣锅必须由头骡驮着,不得有胯下之辱,更不能随意践踏。铜锣锅煮出的饭菜,要与过路人、飞禽、走兽共享。铜锣锅把山间乏味的日子煮得香喷喷的,把赶马人阴冷的心情煮得热气腾腾。铜锣锅边,赶马人觉得风雨不再苦。
马锅头传奇
脚掌把历史踩得很深,拉得很长。血管里流着虎啸声,雄鹰般矫健的身影,劈开险峰,劈开洪流,把马帮从河谷举到云端。太阳神惊出一身冷汗,参天古木欢呼鼓掌。
可以把高山穿过针孔,可以用一根头发拴住一头猛兽。一棵毒草的邪念,埋葬在智慧的眼光里;匪徒的罪恶,倒在火药枪口下。一声吆喝,甩向天际,乌云在马蹄下化为碎片。赤膊上阵,把黑夜彻底歼灭在黎明的围城之外。
见过的世面,比天上的星星还多。脚印串连起来,足以绑住整个地球。在一只蚂蚁面前,小成另一只更小的蚂蚁;在一座雪山面前,大成另一座更大的雪山。张开手心,知道春有几种色彩,夏有几种味道,秋有几种声调,冬有几种姿态。
在季节转身处,以河流为琴弦,把山弹绿,把天弹蓝,把姑娘的心弹红。绵绵相思,再也无法逃出彼此的梦。月亮或圆、或缺,都如地上或深或浅的马蹄印,锁住一段难以解开的情缘。
最后的赶马人
他是第四代赶马人,古道的石板上,刻录着家族的荣耀与辛酸。脚印叠着脚印,血泪融入血泪,他的祖辈将马帮一代比一代赶得远,远过流水的长度,远过四季的行程。他的命运,注定与骡马的身影和嘶鸣绑在一起。
他曾赶着数十匹骡马,在高原的脉管行走,从树的根部走到云的顶端,从一条小河的细语走到一条大江的咆哮,然后又折回来,一生就这样不停地往返。而起点已不是原来的起点,终点也已不是原来的终点,生命的回程被彻底堵死。
赶出去的骡马,只赶回来一匹跛脚马。临近黑夜,他赶着只剩最后几口气的跛脚马,与落日作最后的追赶。而此时,一阵凉风偷偷地绕到他的身后,正将他往泥土深处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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