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洱海北岸,江尾是一片肥沃的黑沙土冲积滩地,稻田间有很多的鱼和螃蟹。以前,用竹笼捕谷花鱼是大人的事;我们这些小孩,最感兴趣的便是捉泥鳅。
那时,水稻一般在十月初收割。稻田里剩得禾茬,再连续个把月的太阳,是捉泥鳅的最好季节。周假时,两三个孩子,便提了塑料桶,扛了小铁铲,相拥着出了家门。
收谷之前,田垄里的水已排放干净,利于秋收和以后的霜冻,冻死那些害虫的卵。低处的软田刚刚开坼,马马虎虎能站人了。 我们寻找茬间的小孔,泥鳅往往藏在泥中依靠这小孔透气。用中指沿着小孔伸进去,不很深就触到泥鳅硬戳戳的胡须。只消卡住它的头颈,用力往外一掏,一条泥鳅就甩了出来,在沼苔上泼剌刺地挣扎。
有些孔是新挖出来的,周围的细土湿润,这孔里一般不是泥鳅。泥鳅躲在洞里,不会爬出爬进,孔边还有泥浆和浮苔粘附。这洞中是那种模样像土蜂、黄褐色、个头比较大的昆虫,夏天能飞,稻田中常见。手指过去,它会咬,但不很痛。明知这种洞不可靠,每次总心怀侥幸,见孔就伸手,幻想掏出一条又肥又大的泥鳅来。
低凹处的杂草间有水,我们反复衡量后,会专找没有人翻弄过的地方下手。先用铁铲切豆腐般将软泥翻开,泥块里的泥鳅就窜了出来。男孩翻土,女孩捉泥鳅,较小的孩子提塑料桶,专门负责收集泥鳅。
滑溜溜的泥鳅,捉起来比吃起来更有味。运气好的话,一天能捉到好几十条,让我们都乐此不疲。仔细观察,它们不完全一样,有的偏黄、有的偏黑、还有的带着斑点或花纹,身黑须长是凶猛的公泥鳅,最不容易捉进水桶。公泥鳅在手里又窜又跳,往往弹回浊水里,一摆就再也摸不到了。正如人生的某些契机,如不及时摁住,一滑也就不再来了……
回家时,衣裤上净是些污垢,少不得又一通数落。但我们不管,反催促母亲快拾缀这战利品。泥鳅经清水反复洗涤后,母亲便在柴火上架起铁锅,倒进几两菜籽油,待冒起油烟,才将泥鳅迅速下锅,并捂好锅盖。那火不大,母亲不断调整锅圈方向,将各部位都过一遍油。之后,她用筷子一条一条将泥鳅翻身双面煎透,才捞入筛子渗掉煎油。冷却后,母亲拿一根粗铁针挑开泥鳅肚皮,将内脏一一剔除干净。
接下来的活,是母亲在灶头架起个铁丝栅,架上铺垫一层新稻草,将打整后的泥鳅整整齐齐排在稻草上,以先前的锅盖扣住,灶内不再用柴,只添入几铲猩红的火炭。渐渐地,烘烤后的香味便弥散开来,引来野猫在墙边上跳下窜。个多时辰,母亲取出那泥鳅,稍拌点芝麻、油辣椒、蒜泥便可上桌。它虽是道乡土小吃,但家里人都觉得母亲做得最好。美味自然妙不可言,一条泥鳅便可下一杯酒,可谓是“闻其香,心旷神怡;啖其肉,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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