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上绽放的凤仙花

“你看，我的指甲好不好看？”小凤抬出纤纤十指向我炫耀，只见十个手指宛如绽放的凤仙花。“你染的指甲？” 我问道。“不是染，是捂的。”“拿什么捂？”“喏——”小凤指向墙脚边那盆绽放的凤仙花。回到家，我看见大姐二姐都捂了红指甲，比小凤的还鲜艳漂亮。我问母亲，为什么不给我捂指甲呢？母亲说，临近火把节给女娃娃捂指甲是为了纪念坚贞不屈的白洁夫人，是一种本地的风俗习惯。

母亲讲道，相传初唐时期，苍洱之间部落纷争，群雄逐鹿。在唐王朝的支持下，蒙舍诏实力逐日强大。诏主皮逻阁遂起吞并其他五诏之心，便假意邀请五诏诏主前往蒙舍祭祖。结果就在祭祖当夜火烧松明楼，将五个诏主在宴桌上尽数烧死。噩耗传来，邓赕诏主夫人白洁星夜赶往蒙舍，赤手在灰烬中挖掘丈夫的尸首。她的十指被炭火灼伤，鲜血淋淋惨不忍睹，但她强忍着疼痛，最终凭借一支铁钏从废墟中挖出面目全非的丈夫尸骨。

母亲喝了口茶停顿下来。“然后呢？”我催问道。母亲接着讲道，然后，皮逻阁见白洁夫人貌美聪慧，便逼她为妾。白洁夫人假意答应，回去后掩埋了丈夫的尸体，率众与围城的蒙舍大军相持一年之久。最终兵败城破，白洁夫人却不甘屈辱，于农历六月二十五日纵身跃入西洱河沉江而亡。为了纪念坚贞不屈的白洁夫人，每年农历六月二十五日，大理白族群众要共度“火把节”，同时女孩子要用捣碎的凤仙花捂指甲，指甲捂的越鲜艳越好，寓意一生美满幸福。

这个凄美的故事让我明白了火把节的来历，也清楚了白族女孩指甲上绽放的凤仙花，一是为了纪念白洁夫人，二是要“捂”出美满幸福的人生。这是我童年时对凤仙花染指甲的认识。

其实，凤仙花染指甲古来有之。宋人周密写有一部笔记体史学著作《癸辛杂识》，记有当时“金凤染甲”的风俗，不仅贵妇人濡染金凤美人甲，就是乡下女也以凤仙花染指添媚为荣。宋人杨万里有诗赞道：“细看金凤小花丛，费尽司花染作工。雪色白边袍色紫，更饶深浅四般红。”

白族人将火把节女孩染指甲的习俗与历史传说连接起来，演绎出一个凄美的故事，增加了神秘感和趣味性，让其在民间经久不息地流传，实属难能可贵的创举。绽放在白族女性手指上的凤仙花是历史长河中的女神形象，也是白族妇女对幸福生活的一种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