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如诗入眼来

在大自然所有具有灵性的动物中，通体纯白的似乎并不是很多，被誉为“实在是一首诗，一首韵在骨子里的散文诗”（郭沫若语）的白鹭，则是其中的代表之一：“那雪白的蓑毛，那全身的流线型结构，那铁色的长喙，那青色的脚，增之一分由嫌长，减之一分则嫌短，素之一忽则嫌白，黛之一忽则嫌黑。”

现实中的白鹭是鹭科中的一个属，该属鸟类都是中型涉禽，共有13种，世界各地均有分布，而在中国分布的有大白鹭、中白鹭、小白鹭和黄嘴白鹭。白鹭多栖息于水陆相间之处，体态纤细优美，羽毛光洁柔软，飞翔不疾不徐，自古就是素净雅致的文化符号。《诗经》里至少有三处写到白鹭，其中《周颂·振鹭》云：“振鹭于飞，于彼西雍。我客戾止，亦有斯容。”这里用翩翩而舞的白鹭，比喻来朝祭拜的贵宾，称赞他们就像白鹭一样优美、娴雅、高洁。唐诗中赞颂白鹭的诗句更是俯拾皆是，张志和观之，情不自禁地吟咏：“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杜子美赏之，情趣盎然地诵曰：“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杜少陵望之，意犹未尽地比喻：“惊飞远映碧山去，一树梨花落晚风”；王摩诘见之，欣喜异常地赞道：“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由此不难发现，白鹭是一种“优雅之鸟”。

除了“颜值担当”，白鹭还是一种“有德之鸟”，集中了太多的优点：首先不好吃懒做，“花开红树乱莺啼，草长平湖白鹭飞”即可为证；其次不喧宾夺主，“见欲扁舟摇荡去，倩君先作水云媒”就能说明；再次不移情别恋，“何故水边双白鹭，无愁头上亦垂丝”亦是反映……更为重要的是，白鹭善于与人类把握一种恰到好处的距离，“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就是最基本的立身准则，这说明野生的白鹭一方面害怕人类的侵扰与杀戮，另一方面又期盼着与人类和谐相处。正是因为知道自己的短板，又摸透了人类的脾性，所以才能够适时择林而居，随时悠然天外，并且保持着自己行动的自由与精神的独立。与另外一种亲近人类的鸟雀——燕子相似，白鹭也有恋巢的习性，只要食物来源和生存环境没有太大的改变，会在同一个村庄、同一棵树木、同一片草地中基本固定自己栖居和繁殖的场所。别以为这是因循守旧的表现，实质上白鹭心里非常清楚，只有生存环境得到了彻底地改善，才会真正地“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白鹭的德行之美，美在洁身自好，美在知恩图报。

由于人们赋予其许多美好的寓意，白鹭还被誉为“吉祥之鸟”。在朝廷之上，旧时就以鹭序指代百官班次，《禽经》中就有记载：“寀寮雍雍，鸿仪鹭序。”在明清的官服中，白鹭是六品文官的补子纹样，寓意官员们能够像白鹭一样为官清白，廉洁持身。在水墨丹青中，因“鹭”与“路”谐音，一幅画着白鹭、莲花、荷叶的吉祥图案，表示“一路连科”；一只白鹭与芙蓉融为一体，代表“一路荣华”；一只白鹭与牡丹连在一块，象征“一路富贵”。同时又因白鹭别名鹭鸶，人们借其谐音而生《三思图》，这“三思”究竟是思什么？有人说是“吾日三省吾身”的“三思”，也有人说是“思天、思地、思人”的“三思”。其实无论是哪一种寓意，或者哪一种说法，白鹭都给予人们美好的祝愿，也是人们心中的吉祥鸟。

此外，白鹭还有一重“身份”——“生态之鸟”。白鹭对栖息地极为挑剔，必须有一个理想的生态圈才能吸引安家，稍有污染便悄然飞去，被称为“大气和水质状况的监测鸟”。有诗赞曰：“白鹭田间嬉，尽显生态美。”白鹭时而栖息枝头，时而低头啄食，时而低空盘旋，时而翱翔天空，无论远观还是近视，都是春日里最为靓丽的一道田园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