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来访我,我不在,请和我门外的花坐一会儿。它们很温暖,我注视它们很多很多日子了。”这是我喜爱的汪曾祺。
前些日子在大理古城大方书店又购得汪老的两本书,一本《人间草木》,另一本《人间有至味》。早前我就读过汪老的作品《食事》,也一直想写个读后感,却迟迟不敢下笔。这一拖就是好几年。
记得我曾在一篇写诺邓酱油的小文里,写到酱油的历史,就是看了汪老的《食事》,把读到的知识现学现卖地用到写作里,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阅读的魅力。这事发生得很偶然,不是因为写到这个文本去读书,而是读书中,我刚好了解到我在写的内容,这是多么棒的一件事呀。
而记忆最深的是汪老为宁坤画的一幅画,画里:右上角一片倒挂着的浓绿仙人掌,末端开出一朵金黄色的花;左下几朵青头菌和牛肝菌。
题了这样几行字:“昆明人家常于门头挂仙人掌一片以辟邪,仙人掌悬空倒挂尚能存活开花。于此可见仙人掌生命之顽强,亦可见昆明雨季空气之湿润。雨季则有青头菌、牛肝菌,味极鲜腴。”
这是昆明的雨季,是汪老的雨季。后来,他说:“我想念昆明的雨。我以前不知道有所谓雨季。‘雨季’,是到昆明以后才有了具体感受的。”
汪老曾就读于西南联大,在昆明先后待了七年,这段时光里,对他来说,是难以忘怀的,后来他写下了很多与昆明有关的文字。
在读《人间草木》《人间有至味》时,之前读过的很多文字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出现在脑海里,在明亮的、闲适的、丰富的、流动的,使人动情的文字里,我依旧会不自觉地被带入其中的情境之中哈哈哈哈大笑。这真是有趣,让人心里有说不出的熨帖,就像昆明的雨季,是浓绿的。
位于昆明市区五华山西麓的翠湖,是城区的中心观光点。在昆明的七年,汪老经常去翠湖,到翠湖图书馆看书、喝茶,到翠湖去“穷遛”。在《翠湖心影》里,他说:“没有翠湖,昆明就不成其为昆明了……人在湖光树影中,精神也很不一样了。翠湖每天每日,给了昆明人多少浮世的安慰和精神的疗养啊。”
“春城无处不飞花”,五彩缤纷的花争奇斗艳,滇茶更为全国第一。他在《昆明的花》一文中写道:西山某寺,一棵茶花,花开时,至少有上百朵,花皆如汤碗口大。碧绿的厚叶子,通红的花头,使人不暇仔细观赏,只觉得烈烈轰轰的一大片,真是壮观。”
每座城市有它独特的山水,也有它独特的生活气息,汪老写文林街、凤翥街、龙翔街:“街虽小,人却多,气味浓稠。我们在街上很难‘深入’这种生活的里层,只能切切实实地体会到:这是生活!我们在街上闲看。看卖木柴的、卖木炭的、卖粗瓷碗、卖砂锅的,并且常常为一点细节感动不已。”他的温暖、善良、真实,给人间送来小暖。
写泡茶馆:“‘泡茶馆’是西南联大学生特有的说法。本地人叫作‘坐茶馆’。联大学生在茶馆里往往一泡就是半天,干什么的都有。聊天、看书、写文章。”他笔下,当时的凤翥街和文林街茶馆众多,喝茶的人也多。
汪老呢,在这座城市里,还有自己对美食的喜爱。在《昆明菜》里,他说:“我离开昆明整四十年了,对昆明菜一直不能忘。”在写到牛肉时开头第一句就说:“我一辈子没有吃过昆明那样好的牛肉。”
在《米线和饵块》里他写道:“我在昆明住过将近七年,吃过的米线饵块可谓多矣。大概每个星期都得吃个两三回。”特别介绍了过桥米线,“鸡片腰片鱼片肉片都极嫩,汤极鲜,真是食品中的尤物。”
在《菌小谱》一文,说起自己离开昆明四十年,不忘昆明的菌子。“雨季一到,诸菌皆出,空气里一片菌子气味。”对自己吃过的牛肝菌、青头菌、鸡枞菌、干巴菌、鸡油菌等野生菌,如数家珍。
这一篇篇文字背后,是汪老与昆明化不开的浓情。遇一座城,结一段缘,那时19岁的汪曾祺带着寻找潇洒的心态,在报考申请书上填了西南联大。这一决定,使自己和西南联大、和昆明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如云如水,水流云在。《七载云烟》里,他说:“我生活得最久,接受影响最深,使我成为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作家——不是另一种作家的地方,是西南联大,新校舍。云南人对联大学生很好,我们对云南、对昆明也很有感情。”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如今的昆明和汪老笔下的老昆明还一样吗?或许一样,或许不一样了。我很少去昆明,下一次去,也许,我会和这座城市有更多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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