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石宝山

距离剑川沙溪古镇最近的山是石宝山。石宝山是老君山向南延伸的一支山峰，总面积25平方千米，山体为丹霞地貌，是球状风化石形成的奇峰异石，错落有致，别具一格。还在古镇时，导游就说，石宝山山林植被丰富，苍松翠柏覆盖了山坡，满目的葱茏翠绿中忽隐忽现龟背状岩石群，山中还掩藏着栩栩如生的石刻雕像……导游的话，一下子让我激动起来并展开了联想的翅膀，增添了快步登上山顶一睹为快的信心。

步入石宝山腹地，刚走一段路，就看到一块块经受千年风雨剥蚀的巨石，一颗颗红砂石开花成莲，悬挂在山幽谷深的悬崖绝壁上，有的如龟卧林莽，有的如狮藏深箐，有的如大象奔出峡谷。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一颗形如石钟的石头，当地人称为“馒头石”，故而得名“石钟寺”。用手抚摸它，既有些硬度又有些柔和的感觉；把鼻子贴近闻一闻，好似有一股淡淡的馒头香味扑入鼻腔；把耳朵靠近听一听，似乎可以听到这个“大馒头”在告诉我：它就是石宝山上一枚天然的“邮戳”，把剑川的山水风光、民情风俗遥寄到四面八方，把石宝山神奇的石窟雕像传载世代，让人久久回味。

在此地反复观赏和玩味这个“大馒头”后，经过一段曲径通幽处，突然见到了石钟寺山门。眼前的石钟寺飞檐斗阁、层层叠叠的雕花、褐红格子门窗，充分显示出剑川木雕艺术特色。石窟群就“藏”在这道门里，石窟艺术的精妙绝伦、生动形象即将在我眼前展开。

据导游说，石钟山石窟雕凿于南诏大理国时期，是研究南诏历史不可多得的稀世实物资料。石窟分3区17窟，造像共230多尊，是古代南诏大理“秒香佛国”的朝圣之地，被赞誉为“南天瑰宝”。这些石窟雕凿造像，具体形象地反映了唐南诏大理国政治、经济、文化、民族、宗教和外交的史实信息。

我们一边移动脚步，一边观赏，展现在眼前的这些造像艺术有的粗犷，有的雍容，有的细腻，有的阳刚，有的秀雅，线条流畅，构图准确，气势恢宏，达到了极高的艺术水平。这些雕像面部表情生动逼真，或嗔、或怒、或喜、或慈祥、或优雅、或睿智、或平和、或诚实，把世间百态融入进佛与王者的世界里，站在石宝山石窟上的某个高度和方向，俯视山下络绎不绝前来膜拜的芸芸众生。如果按石窟号类分布来看，一号石窟雕刻有南诏开国帝王将相造像，记录了南诏宫廷政治生活的若干细节及王者、官员、侍从的衣冠相貌、用物器具、风俗描绘等。这些表现帝王将相的石窟雕像场面宏大、布局巧妙、结构严谨，活生生地将当年连接中原与南亚大陆一方王国的从容豪迈气势表现得淋漓尽致。四号“华严三圣”石窟包括一佛二弟子二菩萨一狮奴一象奴雕像。普贤菩萨造型健美，脸庞圆润清秀，目光平视，凝神静思，指如玉笋，臂似粉藕，风姿绰约，光彩照人。头戴豪华宝冠，耳挂玉环，颈垂缀铃项链，手佩玉珠手镯，满身珠光宝气，微微上翘的嘴角饱满丰润，眉宇间透露出一种执着通达和包融一切的睿智。柔薄的衣裙，飘逸的饰带，精美的璎珞，给人以一种秀雅而又端庄的感觉。普贤坐下的大象身披绒毯，胸挂金链，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俯视前方，性格显得十分温顺可爱。白象一旁的象奴体魄矮小健壮，大嘴圆目，双手持钩，两耳穿环，气质粗犷，正好与座上的普贤刚柔相应，形成鲜明对比，更加体现出菩萨的性格，让观赏者能够在菩萨身上看到当时人间的生活气息。五号石窟“维摩诘经变”中的“问疾品”雕像，让我深受震憾。维摩诘坐于山间岩石上，身体微微向前倾，右手结印，左手握扇，面带愁容，目光俯视，双目微蹙，眉宇之间带有无尽忧虑之情，充分表达了他对人间悲愁和苦难众生的深切怜悯。六号“明王堂”石窟借助想象和夸张的手法，慈悲为怀的佛祖身边环拥三头六臂、手持兵器、浓眉倒竖、青面獠牙、头发如火焰成怒吼之状的八大明王像，扬善与惩恶的双重功能巧妙结合在一起，集中体现出南诏时期佛教感化人性的威慑力。

在这些雕刻造像中，让我最感兴趣、觉得最有价值的是七号石窟甘露观音，堪称石窟众像最为精美的代表作品。这位甘露观音束发戴珠冠，双耳坠珠环，胸前挂缀铃项圈和璎珞，腰部及腕关节则以钏镯装饰，一身珠光宝气，再配上丰满端庄的体态，眼梢嘴角流露出微妙的喜悦，樱桃小嘴似笑非笑。她的姿态在安静中显出轻微的动感，肌体柔和流畅，体现出一种沁人心脾的尊贵气韵。她肩上斜挂下来的披带在腰部绕过手腕，飘垂在一侧，全身轮廓稠叠多皱，衣薄透体，让观者产生一种绸带招风惹人注目的韵致。走近细看观赏，甘露观音更加夺人眼球，全身雕像采用细线勾勒，一气呵成，妍丽动人，犹如出水芙蓉一般高洁。

在剑川石宝山上品读石窟雕刻造像，还有许多让人惊异的地方。你看，在那坚硬而看似无生命的石头上，经过精明强干的石雕艺人精心雕刻后，表现得如此惟妙惟肖，可见工匠艺人技巧之纯熟、工艺之精湛，能把坚硬的石头雕刻成有生命的艺术品，让人叹为观止。难怪有人说，要读懂石宝山石窟，需要九百九十次的虔诚参拜，因为，这是南诏大理国用了300多年时间才创作完成的杰作。时间有限，这次终将只能品读石窟雕像一二，所知甚浅，所幸陡峭的红砂石路上终究还留下了我探访石宝山石窟的一份虔诚，让我的归途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