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入冬以来,天气晴好、暖和。小寒节令后下了一场小雨,苍山最高峰马龙峰峰顶才有了一点积雪,别的山峰仍然青翠站立。往常年景,这个时节苍山十九峰已经披上了雪白的风衣,像十九位神采飞扬的武士傲然挺立,气势蔚为壮观。
大理素以“风花雪月”闻名于世,这四景缺一不可,它们相互依存又相得益彰,是大理天然的旅游资源。大理的风四季吹,大理的花四季开,大理的月四季明,唯独大理的雪只在冬天下。冬天下的苍山雪一直保留到阳春三月的三月街期间,给大理的民族节添上一道亮丽的风景,让中外游客赞叹不已。三月街有时正值清明节前后,我记得小时候去上坟,214国道的十字路口有卖冰凉粉的,这种冰不是机器制的冰,而是有人去苍山顶上凿了冰,用棉被裹严了背下来小块敲进凉粉里,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冰凉粉。喝上一碗,驱热赶暑,沁人心脾,爽快极了,所以说苍山雪不仅是观赏的风景,更是大理人的生产生活用水。激越的苍山十八溪水掺合着苍山雪融化的水奔流至洱海,洱海水的清澈明亮是苍山雪的洁白化成的。
入冬后感觉气候反常,看不到洁白耀眼的苍山雪。没有雪的冬天,就如春天茶花不开放,是有点遗憾的。我把担忧给朋友英说了,英笑我杞人忧天,并信誓旦旦地对我说,会下雪的,苍山雪会一如既往出现,大寒以后你看结果吧。
时令进入大寒后,正如英预测的那样,天气突变,腊雨降临,唰唰地下得铿然有声,路上雨水汇集成河。这么大的雨对农作物来说是“好雨知时节”的润泽,对农民来讲是天大的好事,小春的豆、麦因了这场雨的浇淋,会更加郁郁葱葱地成长,庄稼丰收有望。难能可贵的是坝子里下雨,苍山上下起了雪,坝子因雨湿润而消除了空气的干燥,苍山因雪而被装扮得分外的漂亮。
太阳出来了,天气晴朗,阳光强烈,驱走了寒气,照在身上暖和和的,让人感到无比舒服和惬意,也就有了去野外走走看看的冲动,冲动的起因就是想去看苍山雪。我给英打电话约他爬山去看苍山雪,英爽快地一口答应。英是摄影爱好者,喜欢拍风景照,有人陪着去自然是高兴。
我俩驱车来到喜洲的田野,英说要拍几张田野照,举着相机四处寻找可入镜头的风景。我观赏着田园风光,只见豆青麦绿,郁郁葱葱,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这一切是腊月雨促成的。巍然屹立的苍山,雪下到了半山腰,形成上半截白雪皑皑、下半截绿色葱茏的自然景观。白绿相间的苍山由南至北排列下去,像一堵屏障给大理坝子遮风挡寒,营造出物产丰富气候宜人的福地。
我俩要去的是五台峰,因为青少年时期曾去五台峰砍过柴,对山路、地势熟悉,不至于迷路。五台峰是苍山十九峰之一,面对喜洲,其形状似一把往后仰的靠椅,有将喜洲揽入怀中之势。有人说喜洲人杰地灵,得益于五台峰山势的钟灵毓秀。此话虽说有点牵强,但也看得出家乡人对五台峰的偏爱。喜洲镇原名五台乡,现在的大理二中原名五台中学,喜洲人对五台峰的钟爱之情由此可见。
走到兆兴墓坪,已经看到雪的踪迹了,坡地上残留着一滩滩雪,松树的枝桠间也落着雪,但显得稀疏,没有雪落枝满头的景象。“兆兴墓坪”是我们过去砍完柴后下坡开始前的休息地,这里曾留下过我们的足迹和淌下的汗水,也飘荡过我们的欢声笑语。我俩四处转悠,寻找过去熟悉的小径,可是荒草繁衍,参天的松树成林,路在何方?足迹哪里觅?眼前只有那几座坟还在,已经由原来的土堆修成了水泥的坟,这些坟是喜洲镇富春里杨家的祖坟。白族教育家、原五台中学校长杨白仑先生(1909年—1999年)也埋葬在这里。我们凭吊了杨白仑先生的坟,这是一座普通的坟,没有竖碑立传,一如他的淡泊人生。我们没有带祭品,采了一束野花摆在坟前,下跪磕头,以示对他的崇敬。杨白仑先生是喜洲五台中学建成后的第一任校长,他为喜洲的文化教育事业作出了卓越贡献,是几代喜洲人的师长、先生,喜洲人一直记着他、怀念他。
英对我说这里的海拔低了点,雪下的稀薄,太阳出来就化了,咱俩再往上爬一段距离怎样?英有拍不到雪景不罢休的决心,我也有踩雪玩雪的兴趣,于是同意英的建议往上爬。
苍山的植被太茂盛了,原来熟悉的山路长满荒草荊棘,我俩边走边拨开草木缓慢前行。越往上走,雪也渐多,脚下踩的雪咯吱咯吱作响,茅草上披着雪,树枝上挂着雪,不远处一片林子有雾淞的现象。雾淞俗称树挂,是低温时空气中的水气遇冷凝华而成,是非常难得的自然景观。英举起相机凑拢镜头看了看,兴奋地说,咱俩就到那片雾淞林里去,我拍照,你赏雪,各得其乐!雾淞林看起来近在眼前,但走过去还是有段距离,况且原来的山路很长时间没人行走,已与山体融合在一起了,长满茅草树木分辨不清。约莫半个小时小心翼翼地行走,才到达雾淞林。到了林子边,地势却平坦了,毛路也凸现出来。这是一片松树林,长得稠密,走进去才真正领略到雾淞的壮丽,松枝上像洒了一层白面粉,完全遮掩了针叶林的青翠,使之“白发”披身。树下落着雪,不厚,像披着一床白床单,随地势蜿蜒起伏。我抓起一把雪,质地松软冰凉,没有颗粒感,向上一抛,碎雪四散开来,犹如礼花绽放。我抓雪抛雪尽性玩耍,一下子回返至童年……
太阳照耀,水汽上升,散布出一团团乳白色的雾在林间飘浮,人行其中有腾云驾雾之感。英忙不迭地捕捉镜头,沉浸在摄影的快乐中,完全进入旁若无人的境界。我不打扰他,凭兴趣四处走动,独享“咯吱咯吱”踏雪的乐趣。看见雪地上的雪泥鸿爪,我想起陆游在《大雪出江陵西门》诗中说:“纷纷狐兔没深莾,点点牛羊散远村。” 诗情景意的不谋而合是大自然造就的,其寓意深远,魅力无穷,耐人寻味。
“吱儿,滴溜溜——” 鸟鸣山更幽。“扑簌簌”一阵响动,从一棵松树上落下的雪花洒在我头上。我抬头往上看,一只松鼠抱着一个松球与我对视。我向它招手,松鼠竖起的尾巴揺一揺,好似在回应我。我连续招手,松鼠频频动作,两相互动,其乐无穷。意趣正浓之际,由树端奔跑下来另一只松鼠与抱松球的松鼠争夺松球,两只松鼠在树枝上窜来窜去争夺、拼抢,搅得雪花纷纷降落,洒我一身。谁曾想松球掉落了下来,演绎出“鹬蚌相争,鱼翁得利” 的寓言故事。我捡起松球做出向上抛的姿势,树上并排的两只松鼠同时站立起来,伸出前爪做出接松球的姿态。丢给谁呢?我一时拿不定主意。“吱,吱吱。” 两只松鼠同时叫唤,看到松鼠着急的样子,我也管不了谁抢到,对准两只松鼠一抛——松果刚好落在它们中间。坏了,又要引起一场纠纷之战了!出乎意料,这一回它们不争斗了,捧着松球共同食用。看到两只松鼠相安无事,我叫英来拍摄这幅和睦图。英捧着相机转来转去从不同角度拍摄,松鼠从容不迫一点都不惊慌。拍完了松鼠,天阴了下来,有下雪的征兆。于是我们赶紧收拾东西下山,结束了苍山看雪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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