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就在平原圩畈区长大,可以说对山一直充满着向往之情,因此只要有时间,我会想方设法去领略苍山的沉雄气概,去聆听山籁的沉浑喧响。这不,双休日我与朋友相约,第二次登上了奇峭秀美的天柱山。
第一次慕名而去是在32年前,那时我大学还没有毕业,虽说年轻气盛,对什么都充满着好奇与想象,但欣赏水平只停留在“看山是山,看水是水”这一肤浅的层次上,目力所及无外乎是些怪石、奇松和清泉罢了,很少能用心真切地体验到“旷野空寂,静涤尘世”的神奇感觉。留下印象最深的,仅是神秘谷呜咽的不绝风声和凄厉的几声鸦鸣,它们擦过山脊而去,又绕过山腰而来,在耳际久久不肯散去,以致于我在好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无法明白,这其中到底氤氲着一种什么样的情结;后来,无意中读了明代刘基的《松风阁记》:“风不能自为声也,附于物而有声,非若雷之怒号,訇磕于虚无之中也。”这才开始知晓那氤氲的实际上就是山籁呀!现在随着年龄的增长和阅历的丰富,我早已明白山中的高树、草木、石岩、洞穴、悬崖等等一切,皆为风依附的所在,同时也是风使整座大山灵动的最好媒介,它们各自用精巧的乐器弹奏着不同的声韵,最后又被这双无形的手聚拢乃至揉和在一起,成为了一部变幻莫测的交响乐,嘹亮着天柱仙风道骨的价值所在:云使山壮,石使山奇,水使山活,鸟使山幽,寺使山灵,树使山秀!
其实这次和朋友一起登山之前,我在感觉上也很一般,因为一来自己是故地重游,多数景点都比较熟悉,尽管那次由于天降大雨,我们不得不在离天柱峰300米处半途折返;二来临行前重读了余秋雨的《寂寞天柱山》,觉得感性上和理性上对其已没有一种神秘感,这样吸引力多少要大打折扣;加上又不是旅游高峰期,我们虽然选择了山势较为险峻的西关努力地向上攀登,可是好长好长一段路程,都未遇到一个风尘仆仆的游客,朋友不无调侃地说:“天柱山这回真的很寂寞了!”事实上寂寞的只是表象,我在天池里静坐,凝视着对面峻秀的花峰,就奇妙地感受到山籁从脚底下袅袅娜娜地升腾起来,并使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喧闹了几分,我能够清晰地分辨出:有低呜的长号和巴松奏出草丛里群蛙的鼓噪,有浅浅的竹萧和水笛吹出悬崖间淙淙的细流,有清脆的钢琴敲出跌宕万尺的瀑布,有釜形的铜鼓被木槌震得颤动波漾的一汪深潭……要知道,这些乐器的指挥者可都是王者风范的山风啊!山中的风忽大忽小,若远若近,时隐时现,乍起乍落,这不能不让我将曾经沉默的心静静地打开,去寻找这种纯粹的声音对于生命某种契合的启示。
无形的风从山下吹来,有形的风从心中涌起。我不知道那御风而行的列子,是如何伸展着自由的羽翼的;不知道汉高祖刘邦是否还站在高处,面对另一座雄峙的大山狂呼:“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但是此时我却懂得应该怎样去聆听自然之极丽,这样的极丽是一种投缘的相遇,是跨越时空与大自然高古的对话。以前由于只是满足于视觉的冲击,山的气魄和宏伟,山的灵隽与粗犷,会不自觉地诱发我情不自禁地振臂高呼;现在也许我不会那么莽莽撞撞的了,我把所有的龌龊和肮脏抛弃在峡谷里,我把自己的灵魂沐浴在山籁中,不仅着实体验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雄昂气概,而且让生命自身也沾上了诸多豪放与壮阔的气质。
山籁喧响,必须有人作为知音来聆听,这是一种高贵的恩典。在天柱山上,有朋友相陪,有山风相伴,我怎么能够不去拥抱那些声音的到来,不去参玄悟道地自省曾经耿耿于怀的过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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