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考“人”字描红想到的

今年高考，有一道漫画题，通过“人”字描红过程阅读写作。以“人”字起笔与落笔的描划，直观形象地阐明了“人”字书法写成的整个过程。先“撇”后“捺”，“撇”：由“逆锋起笔，藏而不露”；“捺”：起笔为“中锋用笔，不偏不倚”，落笔做到“停滞迂回，缓缓出头”。这样，一个“人”字，就以楷体书法的韵味在描红框内完整地呈现了出来。

近几年，全国各地中、高考题目都有向中华传统文化倾斜的趋势，其中涉及书法的，有各种书法类型：篆、隶、草、行、楷等，它们带着各自的历史渊源出现在试卷上。不同的书法类型有不同的字体，如楷书有欧体、颜体、柳体、赵体、虞体、瘦金体；行书有晋朝王羲之、王献之体，宋代“苏黄米蔡”体；草书有章草和今草之分。章草为后汉张芝所创，章草之书，字字独之，字字别，超前绝后，独步无双；今草的主要代表有张旭、怀素等，字之体势，一笔而成，偶有不连，而血脉不断。还有何绍基的何体、康有为的“破体”、郑板桥的“六分半书”等等，都独具特色。书法承载的介质有金石、陶罐、甲骨、竹木、绢丝、纸张等等。可以说，涉及书法的中、高考比重在逐年增分，今年高考这道写作题，分值直接就设了60分。

由“人”字描红，我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时代。那时的乡村，没有电灯，更没有电视，更甭提电脑手机之类的了。冬天的晚间时光，大多是围着火塘听老人们讲古；炎热夏天的夜晚，偶尔会搬着凳子在院子里纳凉，听大人们或闲聊说笑，或与小伙伴们就着月色在禾场上嬉戏玩耍；春秋之夜，则大多是用于画画习字练书法了。总是在白天上完学，或做完其它家务劳动，等到一切收拾妥当之后，便和兄长一起，面对面静静坐在朴拙的书桌前，就着煤油灯，摆好砚台，备好墨汁、毛笔，打开小字本或大字本，一个字一个字地练了起来。常常是规定自己一晚写完多少页纸才能休息，有时兴起，练到深更半夜，等到父亲催促才上床。

高考题目中的“人”字，在汉字中算是笔划最简单的之一。但是从书法的角度看，写得好不好，则与每个人写字的手感与灵性有关联，与运笔方式有关联，与是否做到起落有致有关联。有的人写得秀气大方，有的人写得灵动多姿，有人写得笃实沉稳……“人”字虽简，草书起来，亦可呈现出千变万化的形态。

“人”字的构架是相互支撑，没有支撑，“撇”和“捺”都难以站立，都会在颓废中坍塌。有人认为，就一个家庭而言，相互支撑的男人和女人，才能组成一个和美的家庭；就整个社会而言，这样的支撑，就代表着协作、奉献、奋斗、成功。也有人认为，一“撇”一“捺”，代表精神和物质，两者不可或缺。只有精神活动而没有物质支撑的人，会成为“精神病人”，只有物质基础而缺少精神生活的人，注定会成为白痴。还有人认为，从字面上，“人”就是两条腿直立走路的高级动物，从字形看，是永远大步前进像人行走的样子，必须互相依靠，互相扶持，互相帮助，共同合作，才能一起进步。

写人与做人，有联系吗？当然没有必然联系。但是可以借“学写字”喻“学做人”，如“藏而不露”“不偏不倚”“停滞迂回”“缓缓出头”等等，何尝不是“为人之道”？当然，作为现代人，要秉持现代人的道德情怀与人格操守，学会弃其糟粕，吸其精华，惟有如此，才能真正体现一个现代人的言行举止和精神风貎。只是，有的人写得好“人”字，却做不好“人”；有的人写不好这个“人”字，却是一生在堂堂正正做人。也就是说，写好一个“人”字，足够一个人付出长长短短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