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山,拐两个弯,就看到一条通往林子深处的小径。沿着小径前行,往东有一条小溪,往西则通往怪石嶙峋的山崖,路到此为止。小溪是个幽静美丽的所在,很多城里人利用周末时间在溪边玩耍。山风、流云、绿树,溪水如玉带一般流淌而去,这里明澈安宁、清雅干净。如果还想赏赏山花,就再往东走一段路,那里也有不错的景致。
这是我第三次来这里游玩,路线已经非常熟悉,风景也了然于胸。我还记得第一次跟朋友们来时,大家惊喜地欢呼起来,这地方简直是世外桃源,充满了天然的野趣。我们流连到很晚才离开,大家都有意犹未尽之感,相约下次还要来玩。第二次来的时候,新鲜感淡了许多,大家的乐趣在于拍照和猎奇,都想往更远的地方走一走。可这座山本没多大,很快我们的脚步就踏遍了山间的每一寸土地。等到第三次来,大家已然意兴阑珊,觉得每一眼风景都是熟悉的。因为熟悉,所以漠然,觉得不过尔尔。离开的时候,再也没人说下次还来。
初见惊艳——再见漠然——三见厌烦,这是我们很正常的心理变化过程。
我们对世界的认识过程,经常是如此。一片风景、一本书、一个人,很多时候都会给我们这种感觉。我与文字打交道,圈子里有很多作者,有几个作者我印象深刻。初见他们的文字,我惊喜异常,觉得能欣赏到如此高妙的文字简直是上天的恩赐。我像一只饥渴的蜜蜂,疯狂地迷恋着那些文字,每次见到他们的文章必定逐句逐字读一遍,甚至一读再读,觉得每个字都散发着芬芳。可是,渐渐的,我摸透了他们的写作思路,熟悉了他们的语言套路,发现他们的文章几乎是千篇一律,所谓的风格不过是一种无法突破的桎梏,再也不能带给人新鲜感。于是,慢慢的,我不再看他们的文章,而是去寻找新的让我心动的文字。
鲁迅先生说:“写作必须如蜜蜂一样,采过许多花,这才能酿出蜜来。”倘若叮在一处,所得就非常有限,枯燥了。事实上,我们每个人都有多多尝试的愿望。“喜新厌旧”的心理驱使着我们不断去接触新鲜的事物,获得更多的体验。当你厌倦了一个地方、一本书、一个人,必然会去寻找新的,生活的领域由此拓展开来。其实生活就像一棵大树,我们自己是主干,我们接触到的物和人是枝叶。枝叶随着季节的变迁而更新换代,生命之树才会繁茂葳蕤。
世间的道理大抵如此。拓展新的空间才会让生活永远充满生机,我们的生活疆域也会越来越大,所拥有的世界越来越丰富。别人都说活到老,学到老。其实应该活到老,新到老才对,这样才能使生活总在更新的状态中。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生命就是一场开疆拓土的过程。你涉猎得越多,人生的疆域越广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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