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西,说出或默念这个词,心随即安静下来,也干净起来。那些有形或无形的纷扰退到一边,被遮蔽的生命原色又显现。
世界很大,但要找一小个安身之地实属不易。在外游荡,我遭遇各种各样的人和事,有感动,也有失意;有热情,也有悲凉;有喜悦,也有伤痛。穿过厚厚的世俗,难免沾染尘埃,难免留下伤痕。还好,上天赐我滇西,让我放下很多沉重的杂念,让我的灵魂在困境中找到出口。
滇西,不仅有地域的高度,还有生命、精神和文化的高度。很多巍峨高山都矗立在这里,比如高黎贡山、苍山、玉龙雪山、梅里雪山等;很多名川大河都流经这里,比如金沙江、怒江、独龙江、澜沧江等;很多灿烂文化都绽放在这里,比如民族文化、民俗文化、宗教文化、历史文化等。滇西,是一片神奇、神秘、神圣的土地。
降生滇西,是我的宿命;书写滇西,是我的使命。滇西,不只是我的滇西,它还是众神和众生的滇西。在这里,我们还能看到时光的最初面貌,还能触摸到大地的有力心跳,还能感受到万物自身带有的神性。当很多人在追逐各种潮流时,我却悄然退回滇西,与一座山相依,与一条河相伴,与一棵树谈心,与一块石头交换想法,等等。之所以这样逆道而行,不是我在避世,更不是我有什么阴谋,而是想以滇西之“特异”,清除世道的杂音,治疗人心的顽疾,救出陷于暗夜的良知和道义。也许我的诗歌很轻,与愿想相去甚远,但我不会轻言放弃。我要从滇西的内核中挖掘出光和热,还要找到神的足迹,让迷茫者顺着它往前走,抵达人间的暖春和圣境。
人神共居,这是滇西的普遍现象。宗教信仰支撑着人们的内心世界,从而,生之从容,死之亦从容。神,生命和灵魂的导师。也许有人会认为这是愚昧和落后,可这样认为的人恰恰暴露了自己的肤浅和无知。现在很多人拥有丰厚的物质,可还是挣脱不了无尽的苦恼和忧愁,很大程度跟“神”的缺位有关。居住在滇西的很多神,不是虚无的符号,而是有出处的,或是善良的姑娘,或是英勇的猎人,或是亲民的君主,甚至是值得敬佩的敌人。神具有人的面孔和心肠,人又具有神的博爱和慈善,根本无法辨别清楚谁是谁,也许他们就是一个同体。
在滇西,人与神之间,人与人之间,神与神之间,没有敌意,没有隔阂,表面上看,他们各自走的路不同,但目标和方向是一致的。寺庙与教堂共同守护着一方水土,不同宗教信仰的人,可以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彼此尊重和包容,相处得极为融洽。谁也没想过要拆谁的台,谁也不会埋藏私心。有神的庇护和监督,人们始终心怀感恩和敬畏,就算生活所迫,都不会去破坏大自然的生存法则,都不会去做伤天害理的事儿。有人的爱戴和信奉,众神始终坚守岗位,就算偶尔遭受质疑,都不会遗弃滇西而远走高飞,都不会对弱者熟视无睹。相依,相生,相敬,相爱,这就是滇西的护身符和平安咒。
人类进程中,因贪、嗔、痴作怪,很多宁静被打破,很多和谐被搅乱,很多净土被践踏。几乎没有一片土地没受过伤,滇西也不例外。尽管滇西已偏于尘俗的一隅,但有时还是没有幸免于难。战争的硝烟、过度的开发、商业的炒作、信仰的迷失等,以致春天下面埋着无数枯骨,以致古老的村庄沉于江底,以致奔腾的河流被拦腰斩断,以致安放神灵的小山一夜间被铲平,等等,也许这是滇西难逃的劫数。我写诗,写滇西,会揭开一些伤疤,会呈现一些隐痛,其实我也不忍心,但为了醒悟和救赎,我只能如此,只能下“狠手”。我认为,哀歌和颂歌,同样重要,同样需要聆听。当然,相较于很多地方,滇西已算很幸运,基本还保留着其多样性和完整性,有些江水始终没有磨掉野性,有些神山始终没有向尘埃低头,有些灵魂始终没有堕落于名利场。
我要感恩滇西这片养育我的土地!感恩命运中的所有遇见!感恩不吝给予我亮光和温暖的神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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