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间,闷热无风,院心里的植物都昏睡着,纹丝不动。石榴果像红灯笼一样挂着,它们把院心里的阳光剪得四分五裂、斑斑驳驳,几片碎碎的阳光偶然从叶缝间掉落下来,像梦的碎片一样。
虽然闷得厉害,但秋日晚间总要吃些热食才好,于是饺子恰如其分地出现了。吃饺子并不算什么大事,不过要自己动手吃顿饺子却是要发动实实在在一桌人。和面、擀皮、拌馅、包捏、蒸煮、煎炸,一个院心的人忙得嘞!包饺子的乐趣之一在于人多,平淡无奇的锅碗瓢盆里,家常食味也是人生百味。
为着鸟儿虫儿,包饺子时,李子树下是坐不得的。于是大家一趟又一趟把面粉、肉馅、擀面杖都搬到阳台的四方桌上。哥哥们总是负责和面的,20多人的面团累得他们整个人的力气都压在面团上。面和好的时候,姨妈们的肉馅也拌好了,每次包饺子,总少不得两三种肉馅,韭菜、芹菜、白菜,拌猪肉并排放着。若肉馅用完还有剩下的面皮,杂酱就不得不顶上了。吃饺子的时候十来个杂酱馅的饺子却是最抢手的,哥哥们说着要跟我和妹妹抢吃,却怎么也不见行动,又总是让给我们了。擀皮和包馅的时候,孩子们都来捣乱,吵着闹着非要帮忙,抢过擀面杖就把面皮擀成尖尖角角的形状,夹上肉馅发现怎么也包裹不起来,只好丢给大人挽救,自己却重新去擀一张面皮。
微风清清地摇过阳台,整个下午的时光,太阳从院心里北边那棵石榴树晒到南边那棵石榴树,孩子不停捣乱,大人不断喝止,饺子也算是包完了。整整齐齐地大概四五簸箕的样子,除去孩子们包的歪七扭八的那些,个个圆圆嘟嘟,煞是可爱。不一会,那几口老锅便冒着热气,蒸的、煎的饺子就都有了,配上姨妈们的蘸水,色味双美,使人总要多吃上几个饺子。吃饺子的时候,少不得要吃三桌,饭厅里一桌大人、一桌小孩,院心里李子树下还有一桌。大桌子上的大人说着“饺子就酒,越吃越有。”便满满当当倒上两杯,小桌子上的孩子们,也是有模有样地学着,倒上两杯饮料,而坐在李子树下的我们总是打趣说饭厅里是老干部的专属,年轻人才不在里面闷热着吃饭呢。从厨房到院心,叽叽喳喳一刻不停歇,不知不觉四五簸箕的饺子就被消灭完了。
厨房是幸福的堡垒,生活的滋味总是给我们满足感和幸福感。大概,这就是家里厨房总是比堂屋热闹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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