洱海边,那晚、那人、那事,时隔二十多年,还历历在目,犹如昨天。
那时洱海湖岸边(今为大理港码头)有一片小树林,林边有一块平整的空地,一旁还有一盏光亮适度的路灯,是练功习武的理想场地。那是一个初秋的傍晚,落日的余晖照在微黄的树叶上,离我练功空地不远处,站着一高一矮两人正在眺望洱海。过了一会儿,看到我在习武,两人走到了我面前,原来是一老一少两位道士。
年长者身材高挑,一身道服,扎着发髻,双眼有神,白须垂胸;少年大约十二三岁,五官端正,眉目清秀。道长操着浓浓的川音向我介绍,他是青城山三清宫的碧云道长,少年是他的爱徒。“从古至今,文以武备,武以文辅,习武者要文武双修……”寥寥数语,句句精辟,我深感眼前这位道长定是一位高人。随后我从道长口中得知,道教汲取了老子和庄子的思想哲理,对大自然有着深入的探究,在道教教义里就有“上善若水,厚德载物”,可见他们对水的理解远超常人。
道长已有八十八岁,这次远行到大理,主要是为了却他与师傅的一个夙愿。七十多年前,他还是一个小道童,跟着师傅下了青城山。当时,师傅告诉他:“在云南的大理有个洱海,美如天宫中的瑶池,是人间仙境,我们这次就要去好好看看。”只可惜师徒二人行至贵阳,师傅就病倒仙逝了。星移斗转,七十多年后,他终于得偿所愿。
一到大理后,道长和小徒弟就绕着洱海徒步环游,用时七天,把洱海完完整整地观赏了一番。道长认为,洱海比传说中的还要神奇美丽。令他最难忘的是,一到傍晚他和小徒弟就食宿在洱海边的白族人家,每当清晨离开时,他都要主动交付食宿费,但所有的房主人都决意不收钱,还把水果、粑粑等放进他的背包里。他说,他在洱海边看见了三个月亮,天上挂着的是洁白的月亮,洱海里浮着的是灵动的月亮,淳朴、热情、善良的白族百姓装进他背包里的是暖暖的红月亮。后来,道长语重心长地说:“洱海犹如自然界中的精灵,它一旦映入你的眼帘,就会深深地扎进你的心底,触动你的神魂,让你终身不能忘却。苍洱大地,水美土肥,物产丰富,鱼米之乡,实属难得的风水宝地,大理人真是好福气啊!”
在那难忘的洱海边,那个难忘的傍晚,那位令人难忘的道长,对我触动颇多,常常萦绕于心、挥之不去。从那以后,每当我看到洱海,或是想到洱海,都有一种新奇、别样的亲切之感。
千百年来,苍洱山水间,在深厚的白族文明下,白族子弟耕读传家,尊崇儒学,热爱和平;洱海月下,悠悠三弦,欢歌笑语,传递出对生活的热爱;青瓦白墙下,白族人安居乐业,呈现出一派祥和安宁。洱海默默地滋润着大理的万物生长,它以博大宽广的胸怀养育着勤劳智慧善良的万千百姓,它见证了数千年国泰民安、山明水净的美好岁月,也见证了大理赢得 “文献名邦”“礼仪之邦”等美誉。
洱海这颗高原明珠,是大自然赐给大理人民的一份无比珍贵的财富。所以,大理人有着千万个理由,也应满怀千万倍的信心,一代接着一代、一辈传给一辈,守住洱海的灵魂——洁净清澈的水,让洱海活力四射、青春永驻、生生不息。
日落苍山,新月东升,我又来到了洱海边。晚风吹拂着湖面,仿佛一双无比灵巧曼妙的仙女之手,轻轻弹拨着那万古之琴,发出了亘古不变的天籁之音,久久回响在洱海的上空,飘过了巍峨的苍山,回荡在天南地北,传扬向四面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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