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那年环海游

1988年的春天来得真早，农历才到正月十五，公历却已迈入三月阳春，单位的年轻同事便按捺不住要春游，邀约骑自行车环游洱海。3月 2 日清早，我们从风城出发，一路沐浴春风，中午路经海东，午饭后便沿着当时还不十分平整的海东环海公路蹬车前行，翻越较为艰难的海东至挖色的坡路，虽然艰难，却也苦中有乐，能沿路欣赏满坡盛开的雪白梨花，大家不禁对着梨园大声唱起了：“正当梨花开遍了山崖……”

尽管有一段路坡陡路况差，不得不下车推行，但我们毕竟没有打退堂鼓，而是经过挖色，在夕阳余晖中到达当天的目的地——当时还隶属洱源县的双廊，下榻于一家清秀典雅的小旅店。

依山傍海、得天独厚的双廊小镇的夜景很迷人，或者说是海滩、海岸和海岛的风景如画而迷人。巧合的是那天正好是正月十五元宵节，当晚的明月很圆，令人神思飞越浮想联翩，正如我《今夜是元宵》小诗中所写：“远离闹市万家灯火/今夜是元宵/好客的洱海为我们/煮沸着圆滚滚的大元宵/十五明月圆圆美美/在海天间缓缓漂浮着……/不用碗盛不用勺舀/只消端坐船头/用口用眼用耳朵/用五官感觉细细品尝咀嚼/伴着潮涨潮落涛声如沸/伴着忽明忽暗点点渔火/酸甜苦辣/滋味繁多/数颗心能品出数种味道/每颗心也嚼出多种味觉……/这般滋味/这般感觉/人生能有几回品味到”。

那圆月映照下夜幕中的海岸、沙滩和几座玲珑秀气的小岛，弥漫着一种海市蜃楼仙山琼阁似的朦胧感和神秘感，使人有梦游仙境般如梦如痴的飘飘欲仙之感。

那个夜晚，我们陪伴着明月，徜徉于海岛、岸滩，赏月、听涛、观浪，沉浸、交融于海天间大自然美好的意境和氛围中，待得很晚很晚才回旅店歇息。第二天一早，我们又跑到海边，看那被朝阳辉映成桔红色的海水，像孩童一样天真无忌地在海滩上捡拾海潮卷上来的海贝海螺，然后登上那堪称洱海沿岸风光最佳处之一的小海岛上，一路细细浏览岛上的风光景物和拍照，在小岛的巉岩怪石、树木和荒滩间流连忘返，口中哼唱着与当时的意境相吻合曾一度流行的台湾校园歌曲《外婆的澎湖湾》：“阳光、沙滩、海浪、仙人掌……”

游兴正浓间不知不觉已到中午，便三步两回头地依依惜别海岛、渔村和海滩，回镇上品尝了别有风味的白族小吃，而后又蹬上自行车继续奔洱海西岸而去……

那时的洱海东岸，包括双廊一带的旅游业，尚未开发，游人很少，我们所游览观光的沿岸海岛、沙滩，也是原汁原味的自然本色。此行之后，我在组诗《自行车圆舞曲》中写道：“海岛渔村 渔村海岛/岛就是村 村就是岛/仿佛是一艘母舰/在惊涛骇浪中静泊安卧/却没有搁浅抛锚/仍在风浪中静静远航着……/……哦 你这艘古船/正驶出历史的古航道/向着金色的港湾/向着幸福的新岸 扬帆远航”。所写的“海岛渔村”“渔村海岛”，有的后来被开辟成了旅游景区，建造了散发着浓郁民族文化气息的雕塑，为天然旅游景观增添了一定风韵和文化含量。但一段时间里，对包括双廊在内洱海“母亲湖”周边自然资源的过度开发，甚至是掠夺似经营，是包括我在内的大理人都不愿意看到和接受的。

而今，当年我们所久久流连忘返、不忍离开的那些海岛、渔村和海滩，都已面目全非，容颜大变，成了不可逆转、让我们回不去了的记忆和念想，永永远远难忘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