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在大理州白族学会,读到《鹤庆白族》的一篇小说《丫丫》。故事开宗明义,就是写小女生丫丫初中谈恋爱的事。“读了三年,谈了三年”。中考两人的成绩自然离录取线太远。丫丫想办法读了自费高中,小男生去了西藏谋生。丫丫没有放下这份感情。两年后小男生回村结婚,丫丫像履行新娘义务一样,去小男生家为其母洗濯衣被枕具,清扫房间。小男生对丫丫也有感情。但专注的,主体的,是顺顺安安,平平静静,完婚成家。丫丫做完事离开小男生家,没有回家,失踪了三天。归来后,丫丫也平静地生活,平静地做人,一直平静到她读初二的女儿动了不少脑筋也无法打听妈妈失踪三天的事。一个短篇小说,四千字左右,但,人物的刻画,故事的节奏,氛围的营造,细节的生动,语言的精致,平静下面潜藏着滚动着的风暴,人生和命运的张力,庸常与奇崛的相悖和相辅,都让我讶异。曹雪芹说:“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此人,有这份功力。
渐渐,晓得了,作者又凡,同丫丫一样,是八零后,是鹤庆县土生土长的乡人村女。而且,虽说不在县城在乡镇,还是松桂镇外二十多里的小村。但,28户的小村,一片田园沃土,四面青山。一条河,蜿蜒情深,依村而过。夏天汛期涨水,冬天旱季水落。河的生命也像人的生命,既强大也脆弱,奇幻无常。至于为什么叫七星河?一说河水冲出七座小岛,一说依北斗七星而名。但小小村女,总觉得另有答案。只不过藏在神秘的远方,埋在不可知的深处。只有人与河,融为一体,才能在某年某月某日,触摸到答案的一点点边缘。中国的乡土,厚重,神奇,充满梦幻。以《诗经》滥觞的中国文学,至今三千年,都是不折不扣的独特于世界文学的乡土文学。谁在这片乡土找到自己,发现自己,为了文学舍得豁出自己,谁就会成为这片乡土的一棵树,有点模样的一棵树。莫言因他的高密东北乡,2012年获诺贝尔奖。此前74年,1938年,一位在中国生活了41年的美国女人赛珍珠,也因中国的乡土之作《大地》获得诺奖。如果把自己的魂灵,每一天都放进七星河浸浴一次,就像赴圣河——恒河洗浴的印度女人,虔诚笃信,踏实从容,循水移步,说不定,七星河的波光,会出萧红呼兰河、丁玲桑乾河、沈从文白河、黄永玉无愁河的影子。
父母缔造生命。父母也塑造生命。前者一劳永逸。后者永劳不逸。不少人生坎坷、生命璀璨的父母,去了彼岸世界还在此岸塑造儿孙们的魂灵。又凡的父亲,农民,军人,石匠,书迷,故事大王。母亲是教师。只因邻村小伙长得帅气,做事灵气,谈吐文气,便不顾差异,嫁了过去。有落差的婚姻,都是有瀑布的山野:风光奇秀,但也伴以喧声。小小村女,在父母跌宕多姿的情感世界,陶冶、涵育、积淀了自己敏锐细腻、变幻空灵 、韵味缤纷的情感气场。被冠以“民国最后一位才女”的张充和,直截了当,说文学就是人类情感的交通工具,并有人力车、独轮车和火车、飞机之分。又凡父母给她的,决定不是人力车和独轮车。至于是火车还是飞机,就看又凡自己的修为和造化。彝族老作家李乔公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一次讲习班就说过,“文学就是玩感情”。文学是最具情感要素的事业。文学作品的魅力,就是与生命和人生同值的情感引动力、喷发力、感染力。淡漠,高冷,固化,再美丽再规范的文字,都不是文学。有人说,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准确的称呼,应该是《战争与爱情》。
乡土和父母共同孕育了丫丫。最后决定丫丫志业的,是兴趣与爱好。鹤庆县松桂镇文星村的小小村女,用她自己的话说,是“一个写文字成瘾的人”。小学时候便写了《东游记》。仿吴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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