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人的大理（上）

在部分城市雾霾严重的21世纪，北京的九月算得上是一年中最美的季节。

周末无事，在内蒙古饭店听一片大理的云：来自暴露乐队的《望夫云》，是一个未完成的小样，歌词还没填上———其实歌词早就有了，还没来得及填到里面录制。边听曲子边看词，大理一片云的忧伤尽在耳畔：

苍山云之端，倦鸟余风残月，茶花已含苞，春未眠；潺潺的山涧，孤身张弓几年，三灵节上伊人独缱卷。寒山月阑珊，执手相望泪眼，雪漫夜寒只为与你相见；风吹过山林，那是你的呼吸，两情相许怎奈良辰美景如烟。问地与问天，凭谁决定聚散，玉局峰上化云，一过千年；远望着苍山，寻找你的身影，山和海之间春去春又醒。风起云涌，忆往生；花开花谢，复一年；雪封山河，情难阻；月静湖动，山海间……

主唱老爆的词写得婉约雅致而又无限感伤，曲子空灵曼妙，节奏重而舒缓，将古筝与金属完美融合，从最初一片自在的云，到中间的无限缠绵，到最后的激荡和悲愤，恣意疯狂，白族《望夫云》的传说尽在曲中。

除了老爆，暴露乐队还有鼓手杨兴文，吉他涂亚波、刘奇，贝斯杨剑东。他们通常是一个人有某个创作动机之后，所有队员在排练室里共同产生“化学反应”，一起讨论、碰撞，让那个动机历经加法和减法，最终成为作品。到目前为止，他们满意的作品还不多，每次唱完就不满意了，需要所有人都满意也比较难，但当大家都玩得高兴的时候，音乐的神奇之处也便往往得以体现———创作永远是一个未知，只有通过一次又一次的尝试，才能抵达。

说起暴露乐队，还得回到1998年，被同行称为下关地下音乐人“教父”的杨剑东从昆明毕业回到大理，继续音乐梦想，组建“死亡抗体”乐队，并于2002年初发行了首张小样CD《罪恶》后，宣告解散。随后，杨剑东找到老爆，说“我找了几个人重新玩，就差个主唱，你来吧！”于是暴露乐队诞生，本想叫“揭露”的，又觉得有点过。有天两个人逛碟店，忽然看到有张欧美合辑上有支歌名叫debunk，受此启发，乐队正式命名“暴露”，就是坦露现实的意思。杨剑东当时在下关人民公园卖皮鞋，还是百丽的代理，很多人都知道皮鞋店的老板是个音乐人，卖皮鞋都要打着节奏地卖，煞是惹眼。

2003年初，老爆、剑东和原死亡抗体乐队的主唱、贝斯齐雷（也是后来带菌者主唱、贝斯）共同成立大理原创音乐集体：第一生产线，共有10多个本土乐队和几十位乐手加盟。

同年2月，暴露和“带菌者”共同录制了一张小样CD，6支歌，《春天》、《幌子》、《生活》、《带菌者》、《解放》、《光荣》。录制完成后刻200张放到“启德音响”代售没几天就售光。

2月13日是一个让下关的原创音乐人难忘的日子，第一生产线在州群艺馆成功举办第一届大理原创音乐节，共有10支大理本地乐队和1支北京乐队参加，算是给大理地下音乐烧了把火。还记得大家找到群艺馆馆长的儿子帮忙，以800元的优惠价租下演出场地，对方还免费提供了音响设备。那时起，对于下关的很多青年而言，玩摇滚是件很时尚很流行很重要的事情。同时，暴露也一举成为了大理地下最受欢迎的乐队。

7月，因为部分队友离开，暴露和“带菌者”两个乐队除了主唱，队员都一样，于是合并成暴露，老爆主唱，邢开明和刘奇弹吉他，齐雷贝斯，杨剑东打鼓。

12月，应楚雄音乐人张海滨邀请，暴露参加楚雄“圣诞摇滚之夜”两晚的演出，结束时签名合影就花去将近两小时，那是乐队非常开心的回忆。

2004年1月7日，暴露的《幌子》和《带菌者》两支歌被“我爱摇滚乐”收录；同年3月25日，“嚎叫唱片”又收录了暴露的《解放》。

接下来依然是上班、排练、演出，重复，期间让乐队最难忘的是洋人街的露天演出，当晚有一千多人到场，观众把路都堵了，警察要求观众把路让开，收效甚微，但主唱在台上说：“大家先让一让，请车子先走”时，路就逐渐让出来了。尽管事后演唱会的组织者被叫到派出所做笔录，但当晚警察都过来帮忙维持秩序，直到演出结束。

同年8月13日，第一生产线成功举办第二届大理原创音乐节。但由于种种原因，舞台上，暴露乐队宣布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