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时节又见菌

酝酿多时的雷阵雨终于来了。雨水落地，菌子飘香。卖菌子的人说得传神：“几个炸雷就把土里的菌子震出来了。”

苍山十九峰，峰峰都有野生菌。捡菌子不单靠运气，还要懂山懂水，识得菌窝菌性。长有鸡枞的土下必有白蚁巢，一般头年生长的地方，第二年还会在原地长，此地叫“鸡枞窝”。如果蚁巢结构受到干扰导致白蚁动迁，来年这儿就不会有鸡枞了。采鸡枞要抓紧时机，以顶上菌帽未张开时最优，伞盖一打开就老了。周边的农民一大早上山，爬到平静得飞不起鸟的地方采菌子。午后，把辛苦采来的山珍拿到菜场上卖。朝菌夕吃，吃的就是这个新鲜劲儿，轻微调味就能勾魂摄魄。

剑川气候冷湿，是滇西松茸的主产地。松茸香得不可名状，且具有肉类的口感。鸡枞是野生菌中的上品，属永平黑皮鸡枞最佳。鸡枞肥美香甜，多煸炒或氽汤。加辛香配料在油锅里煎炸，小火收汁，炸到色黄而不焦脆即成鲜香至极的油鸡枞。《舌尖上的中国》炒热了松茸后又钦点了见手青。坊间一直不乏各种见手青中毒的传说，诸如：桉树下的见手青不能吃；锅铲上沾了一片没炒透的，不小心吃到都会中毒；患者看到家里到处是大麻蛇，灯泡里有金鱼游来游去，五彩缤纷的小人人在跳舞之类……但这一切似乎都无法阻止大理人对它的热爱。见手青一般用动物油烹制，有助于毒素被破坏。出锅的见手青鲜香脆嫩，天然的薄芡香滑明润。加一点肥腊肉，腊味和菌子的独有的草木香互相渗透，又不会喧宾夺主。我弟托人从海东买来猪拱菌，老妈拿这窝小“泥球”和猪蹄一起炖着吃了。后来她在电视上看到米其林三星大厨小心翼翼地捏着一颗猪拱菌在煎鹅肝上刨啊刨，这才知道这货原来是芳香矜贵的黑松露。除此之外，还有鸡油菌、干巴菌、青头菌、铜绿菌等多种食用菌，美味程度因人而异。

时至今日，全国乃至整个亚洲都流行吃野生菌。菌子的价格在这十多年里翻了好几番，名贵的食用菌俨然变成高端生活方式的象征。与此对应的是，武侠片里一直大肆渲染灵芝有长生不老和起死回生之神奇功效。看着三月街药材市场到处是灵芝，突然搞不懂整个武林腥风血雨抢一朵灵芝到底是闹哪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