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远想象不到三月街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用一个快镜头来表现,那得从两个月以前来租铺面的商户开始,到一个个挂上牌坊的红灯笼、一点点搭建起来的棚子和络绎不绝的货车,然后才是你看到的精彩纷呈的开幕式、琳琅满目的商品和乌泱泱的人山人海。
据外婆说,在冰棒未流行的年月,三月街有一道堪称传奇的冷饮,取自苍山上终年不化的积雪,淋上糖稀。似乎口感有点像现在的刨冰,但又比刨冰多了些许雅致,让人情不自禁联想起妙玉正式露面的第四十一回“栊翠庵茶品梅花雪”。我妈现在还经常想起小时候赶街的情景:排长队买塑料凉鞋,而这双来之不易的凉鞋要穿整整一个夏天,直到脚背上几道雪白的印子。不少人去背清冽甘甜的井水和山泉来卖,也有红绿冰棒和冰粉凉虾。当时的小孩每逢三月街都要去买一些酸角、一把两分钱的铝勺、一个三分钱的土陶壶,自己制作消暑解渴的酸角汁。
到我们这一辈依然是三月街买凉鞋,只不过款式新颖了许多,也不需要排队。还有商贩来卖那种小猫小狗造型的塑料水壶,一灌开水就一大股味道。沿街有不少卖“嘣咚”玩具的,由一层薄薄的玻璃和一根空心管组成,一吹就发出“嘣咚嘣咚”的清脆悦耳的声音,易损指数五颗星。当时全国各地物资交流已经上了一个大台阶,有很多商品就来自传说中的“外五县”,在我印象里,那是一个遥远而神奇的地方。我小时候经常是穿着新凉鞋,提着一兜沙参蜜饯,嘬着一个奶油冰砖,带着一身尘土心满意足地回家。再到后来,本地出品的第一罐核桃乳、第一瓶酸奶似乎都是借由三月街民族节一炮而红,大有新品发布会的意思。现在,很多人赶三月街似乎都不是为了去购物,更多的是一种植根于灵魂的习俗,一种有别于逛商场和超市的情怀。还有最割舍不了的“永平黄焖鸡”,纵使吃完都要感叹味道不如当地的正宗,可每年还是要去吃。
每天清晨,我就在此起彼伏的高音喇叭声中醒来,抄水碓村的小路去买菜;傍晚则混迹在人群中散步,踱到药材市场蹭一身的草药香;深夜,家对面那个卖牛仔裤的九零后小伙儿用浓重的乡音唱着一支曲调莫辨的歌,隔壁的牌友被吵得六神无主,大吼一声,我才得以在这吵闹而充满喜感的剧情中沉沉睡去。一个多月后,我们将送走最后一拨商户,生活回归正常,日复一日,然后又开始期盼明年的三月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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