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乐章

“春，曙为最。”清少纳言的春天是从微明的晨曦开始的，也许靠在枕上，牵动窗帘就能看到。清凉的空气里带着一丝薄寒，但是希望的春光已经来到。“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鸟儿是最早的报春使者，它们在枝头练习嗓子，或者打情骂俏，婉转的歌喉鸣响在春梦者耳畔，直到醒来仍然觉得那是梦中伊人的叮嘱和呢喃。

晌午的阳光照耀大地，山脚的田畴响起锄头有节奏地嚓嚓声，铁锄和泥土、沙砾相遇，又开始新春愉快的合作，一粒粒种子埋入锄底，一株株幼苗很快就将拔土而出。“布谷飞飞劝早耕，舂锄扑扑趁春晴。千层石树遥行路，一带山田放水声。”桐城派先贤姚鼐用如椽诗笔描绘出一幅白鹭翻飞的《山行》春耕图，弹奏出一首春锄唰唰的早春协奏曲。

春天的中午适宜小睡。祖母倚靠摇椅睡着了，手中的针线团掉落在地，被一群鸡雏啄来啄去。小鸡粉嘟嘟，像滚动的黄金。它们一边练习捉虫子的游戏，一边啾啾不止，像幼小孩童吵闹着，争抢回答老师的提问。蜜蜂嗡嗡，它们将菜花包围，用一次次亲吻让花朵沉醉。在温暖的阳光里，芳香布满幽谷和田园，午后乡村的乐曲是一小段和弦轻音乐。

春天的夜晚是蛙鸣的世界。“雨行山埯黄泥坂，夜扣田家白板扉。身在乱蛙声里睡，心从化蝶梦中归。”羁旅在春天的游子戴复古枕着蛙声入眠，化身蝴蝶寻觅乡愁。“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诗人陈师道在江南渴望，春宵里的约会如同蛙声延绵到夏日。我曾经走近池塘聆听蛙鸣，特别是在一场春雨之后，鼓噪阵阵，如同擂鼓，令人不敢再往春草深处踏步。城里的湖畔也有蛙声，更有甚者，聚集到小区的灯光球场集会，叫声不绝，此起彼伏，如奏凯歌。

在春天，只要你保留一双灵敏的耳朵，就能听见风声、雨声、禽鸟声，它们是春天谱写给大地的乐章，是一场温馨感人的弦乐大合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