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臻然：凤羽砚最神奇的是砚石

苍山十九峰最北为云弄峰，云弄峰下有个小镇，名字很好听———凤羽，据《明一统志》载：“有凤殁于此，每岁八九月，百鸟咸集哀鸣，土人乘夜举火张罗之，多得异禽。”

凤羽最有名的就是凤羽砚，因为一是有上好的砚石，二是有上好的菜籽油。

都说大理坝气候不如洱源坝，洱源坝气候不如凤羽坝，如果你春天去凤羽，只见四山环护的坝子油菜花尽情铺展，辉煌如同当年鸟吊山百鸟朝凤的遗存，明艳的春联和果木上环贴的桃符欣欣向荣，炊烟婀娜，宛若世外桃园。上了年纪的人会告诉你，过去每年八九月，村民在鸟吊山点起火把，数不清的鸟儿就会如同飞蛾扑火而来，可捕到好几麻袋，去毛肚后腌在土坛里，成为一年的油浑牙祭雅集。

到今天自然成为故事了，只有凤羽砚，随着时间的流逝，跋山涉水，走出凤羽，走近现代人的书案或藏家的博古架。实在是好砚，一是研磨快，三两下即可出墨；二是存墨奇，研好的墨只要盖好盖子，无论多久，再次打开，只见砚盖布满小水珠，墨不干、无异味；三是写出的字不仅色泽乌亮，更是经久不变。

据凤羽砚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段臻然介绍，凤羽素有“文墨之乡”的美喻，历史上进士、兴人辈出，有一年有个凤羽的学生进京考试，北方天寒，考生们砚中的墨都被冻住了，只有这个凤羽的学生，打开砚台，墨汁浓润如初，刷刷下笔千言，有如神助，顺利中考，一时传为佳话。

段臻然1948年生于凤羽，十二三岁便和父亲学做砚台，当时村里农闲时节很多人家都要乘机做一些砚台，三月街时好上街去卖，一方五六块钱，如果哪一方卖了十块，那就算卖上好价钱啦，因为当时劳动一天的工分，分到的钱还不足一块钱。

段臻然清瘦，说话细声细语，一副温文儒雅的样子，他说，做一方砚台，首先要采石。

“凤羽砚最神奇的就是石头，除了多雨的七八月危险，一年中其它时间都可以上山采石，但采石需要运气，有时候一天下来，篮子里空空如也，一块石头都没有采到。”段臻然说。

采来石头，就要根据石头的形状来设计，并按设计用錾子打出大样。有意思的是石头的盖子不能原样割出，需要按尺寸另配盖子，接着一遍遍雕琢，一遍遍打磨，从粗雕、细雕到微雕，雕一遍打磨一次，直到砚身通透，砚意彰显，诸如龙须、凤羽栩栩如生，“二龙抢宝”、“龙凤呈祥”、“凤穿牡丹”、“八仙过海”、“五福登梅”、“松鹤同春”等活灵活现。

最后是封石，菜籽油闪亮登场，将雕磨好的砚台泡到油中，约摸7天后，石色从青灰到乌黑油亮，自此有了笔墨神韵，活了。普通砚台两三个工即可雕完，但一些精品，比如他家获“少数民族创意商品大赛金奖”的八仙过海砚，就雕镂了半年之久，这方砚有半张书桌大，极具收藏价值。

说起砚台制作中最难的环节，段臻然说还是构思布局，因为没有图纸，都是一边想一边雕，有时候布局不对，还得磨掉重来。

五十年来，段臻然从学徒到师父，收过近百名徒弟，四个儿女个个都会制砚，凤砚坊所制作的砚台远近闻名，先后获“金花奖”、“少数民族创意旅游商品大赛金奖”等奖项，作坊一年制砚两三百方，喜欢的人都会找到村子里来买，大有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态势。

除了段臻然，村中还有五六户制砚，较有规模的有杨跃堂家，他是凤羽砚州级传承人。目前，少数大理、丽江旅游点也逐渐出现了凤羽砚的代售点。

此外，杨立璋在洱源县城开起了砚台厂，立璋砚因融入现代加工技艺而更显成熟，和“像什么雕什么”的理念不同，立璋砚“雕什么像什么”，统一设计，工人拿了大样回去细雕、微雕，雕成后再交砚台回厂，不仅如此，立璋砚开始关注电商，希望借此打开新的市场，还建起了以砚文化为主题的“砚园”，进行产业链的延伸。

总之，苍山奇石经一代代如同段臻然这样的匠人之手，不再是石头，而是文脉气运，传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