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到心痛

离家几里地的水边，是我们经常去散步的地方。一个平常的夏日清晨，跟平时一样地走到水边，往乱草杂树遮蔽了的小路上拐了，不过走了十几步，看到池子里开满了荷花！

一时十分欢喜，在岸边看了又看，不舍得回去。终于还是走了，那一整天，遇到谁就告诉谁荷花的事情，我以为所有人都会想去看，至少会有很多人或真或假地说想去看。结果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很多人都明显地虚假地漫应着：“哦，是吗？好看啊？”

令我欢喜到心痛的景象，对有些人来说却是不值得一观的平常画面。

北方的早春，还不是梅花开的时候，去植物园只是因为过年了，家人都有闲，就当去逛公园，并不期望看到什么。园里居然有郁金香和梅花的展览！这在西方文化中最为高贵的花和在东方语境中最为清高的花以群体的形象出现在我的眼前，真的让人有惊艳之感。

我将手里的相机对准花拍照，根本就顾不上看花，也顾不得在花前留影。那满心的欢喜啊，说不出来。儿子本来不喜欢我拍个没完没了，这一次，竟然也没有催我，还跟他爸说：“等我妈一下吧，她还没有拍够。”

是怎样的表情让儿子看出了我的狂喜，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站在图书馆里书的队伍面前，我手里抓着这一本，眼里又不由得溜向另一本，一排又一排的书，让人心里充满了喜悦，又充满了痛楚：那么多书都是我想看的，可是，我又分明地知道我一定不能将这些书全部看完。必须得取舍，必须得由自己来决定要舍去哪些，真的是令人痛苦的事情！

就像，平日在被公务或家务催着快跑的时间里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遗憾与不甘，一旦有了一天的闲暇，就会为到底做哪一件事才能让自己满意而踌躇，结果当然是注定了的：不管做什么，都会觉得像是错过了什么，都会觉得似乎还可以更充分地利用时间，都会觉得有种微微的痛楚。

满心的欢喜，总是会让人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