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计划,我如愿赴了舍友的大理之约。然而,在大理俘获我的不是风花雪月,而是舍友——这位土生土长的白族姑娘,推到我面前的一盘“乳扇沙拉”。只一眼,便让我怔住了心神。
熟悉的乳扇经火烤炙,焦黄微卷,形态像极了一册册摊开的泛黄古籍,散落在深褐色的野生菌与翠绿香菜叶之间。而旁侧那一小碟用本地柠檬与糊辣子调制的傣味酸辣汁,更是颠覆了我的味觉常识:一向以醇厚奶香、朴素吃法见长的乳扇,怎能与这派“重口味”的野菌酸辣汁为伍?
在我心中,乳扇的归宿,应是烤后点缀玫瑰糖的甜香柔韧,或是炸至酥脆后满口萦绕的纯粹奶香。可眼前这“土洋结合”的摆盘,像极了将“醇”与“野”“浓”与“烈”生硬拼凑的四不像。
“乳扇……竟能同酸辣酱拌作沙拉?”我转向舍友,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她见怪不怪,眼角弯起一丝属于本地人的狡黠与自豪:“试试看,老板的创意,我们都很爱。”
鼻尖仿佛已嗅到野菌浑厚的山野气侵入奶香,我不禁蹙眉,几乎要对这道“离经叛道”的料理敬而远之。可迎着舍友鼓励的目光,加之烤乳扇那诱人的焦脆色泽,我决定鼓起勇气,浅尝一口。
我轻轻夹起一角沾染了菌丝的乳扇,在酸辣碟中蜻蜓点水般一蘸,迟疑地送入口中。
咦……?
预想中的“怪异”并未降临。齿尖切入的瞬间,一场井然有序的味觉交响便拉开了帷幕:乳扇略带韧性的醇厚,是低沉稳健的大提琴,率先奠定了主场;野生菌浓缩了山野精华的嚼劲与鲜美,如跃动的提琴声部,透逸而出。
最妙的是那酸辣汁,它并非蛮横的闯入者,而是一名高明的指挥家——柠檬的清爽酸意划开奶香的浓稠,辣子的一丝凛冽则为山野之气注入了灵魂。它瞬间化去了乳扇可能带来的微腻,让整个味觉体验变得立体而通透。
我随即放胆卷起一大块,裹上更多菌菇,痛快地蘸满酱汁。这一次,风味层次愈发酣畅淋漓:乳扇的醇、野菌的鲜、柠檬的酸、辣子的烈,在唇齿间翩然共舞、彼此成就,焕然一新。
我忽然明白,这盘乳扇沙拉的妙处,就像大理的魂魄。苍山洱海的柔美,是它的“醇”;风花雪月的浪漫,是它的“香”;而这片土地上多民族共生的活力与创造性,便是那碟画龙点睛的“酸辣汁”。它告诉我们,最动人的生机,从不诞生于故步自封,而在于像这酸辣汁一样勇敢地渗透、巧妙地调和,最终在看似不可能的边界催生出全新的风味与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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