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居高原小镇,暂住的山间小舍围有大大的院子,院里种养的草木不多,却有花有树,虽然大多都叫不出名字,但坐在屋内远远望去,叶片细碎的小树下,小花小草交相辉映,别有一番异乡陌生的风韵。
小院四周笔直围绕着成片的松林,与以往见到的松树品种不同,松叶黛绿、松果硕大、身形挺拔俊秀,透着股傲气和灵气,从高处、从远处、从每一个角落静静地凝视着小院。
令我颇感亲切的是小院东南角零落种着的几株娟黄色的月季。早年家中老屋的院子里就种着同样品种的月季,每年七八月份开始便会开得娇艳欲滴、暗香浮动。仲夏刚搬进小舍时,那几株月季正好初绽,绢花色的熟悉花影常引得我站在房间的窗前遥遥凝望。
由于远离闹市,小院从早到晚静得出奇,如同山间的一汪清水波澜不惊,以至于鸟声、风声、草木似有若无的低语都能打破小院的静谧,泛起层层涟漪。
闲时,我常会一个人在小院漫步,沿着院墙一圈圈缓慢绕行。脚边触碰到的都是在盛夏里开得多少有些恣意的缤纷小花,我只要低下头,就是其中的一朵,时光温柔缱绻,一颗心因此明媚起来。
光阴流逝,眨眼经一夏,历一秋、入了冬,我已经熟知了院里所有草木。虽然我依旧叫不出它们的名字,但有了漫长时间的相互陪伴、彼此顾盼,我与它们已经生出耳鬓厮磨的情谊。因为它们,我放下心头的嘈杂并豁然开朗,原来日子可以这么简单、这么纯粹。于是,生活少了一点轻薄浮躁,多了一份沉实静穆。
然而,毕竟已是冬天,高原凛冽的寒风几乎一夜之间就呼啸而过,裹挟着小院里的草木匆匆绽放完生命最后的绚烂,转入枯黄凋落的境地。倚窗远眺,萧瑟一片,自然的力量终归无法对抗寒来暑往的交替变幻,花开花落终有尽时,唯一能够留住的,是那些曾经有过的明艳鲜活的回忆。
在冬天,小院更安静了,安静得只能听到我自己的呼吸声。时间的脚步仿佛停止了似的,一点点瘦去了人间烟火,只呈现出一种辽阔苍茫的美。万物陷入沉睡,世界以最朴素本真的面貌无遮无拦地裸露在我眼前。那是一种铅华洗尽后的真醇,是领略过千山万水后的平和与安详,蕴藏着大境界和大情怀。
事实上,生命里总有些人和事物来了又去,每一段相识都各有滋味,鲜活且无重叠。相聚过后,往往就是离别,也许还未等到春暖花开我便会离开。而这短暂的相遇却给予了我回味绵长的体悟,原来生活的美好常常无处不在。
这个初冬的清晨,我再次站在小院中央,独自静静环视着这满院景色。淡淡的晨光中,我仿佛看到了寒到极致后春回大地时,小院里草木蓬勃的繁盛景象。这是小院留给我的一片温柔,是我爱着的生活,是所有美的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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