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了黄豆
黄豆的熟,是从色黄开始的。
先是豆叶变黄,一层层,从底部逐渐上升,直至顶部最后一片叶尖。豆叶变黄了的时候,叶片就薄了,薄如蝉翼,色金黄,片片如蝶。一地黄豆、一地黄蝶,此时,豆田大美,金灿灿,秋风一吹,满地金光流溢,感觉天黄黄、地黄黄。豆叶边黄边落,黄至顶端,仅剩的几片叶片上总会发现一两只豆虫,豆虫圆滚滚、肥胖胖,蠕蠕而动,有一份楚楚的怜意。豆虫也是黄色的——柔软、肥美的黄,似富家人的好日子。
豆荚是从绿变黄,豆荚完全变黄的时候,黄豆就成熟了。但农人还不急于收获,要等到大部分豆荚变黑;豆荚变黑的时候,身体加紧收缩,把豆粒挤得鼓鼓的——鼓鼓然,欲破腹而出。晴空丽日的中午,你站在豆田边,倾耳,会听到一阵阵哔哔啪啪的声响,那是豆荚在爆裂。
豆荚爆裂,一瞬间,一粒粒的黄豆蹦跳而出,像一个个顽皮的小孩子。粒粒金黄,圆滚滚、滑溜溜,喜煞个人,也爱煞个人。
黄豆熟,熟的是一种金贵的黄,是一种丰收的黄。
红了酸枣
中秋前后,酸枣开始成熟。
酸枣长在山坡上,长在石罅间。酸枣树,坚硬;酸枣果,亦坚硬,有岩石之性。
酸枣的成熟,颇花色。皮色渐变:先是由绿变黄,然后黄绿中凸出丝丝、片片的红润,最后哗然一变,全身通红、彤红。酸枣成熟的过程中,酸枣叶也在色变:嫩青,老青,暗黄,金黄。金黄是它修成的正果,之后便是在秋风中片片凋零。
酸枣叶全然一黄的时候,酸枣果也就全然一红了。此时大美,一树金黄,红果粒粒布散其间,宛若红星点点,灿灿然、灼灼然。酸枣果的红是一种玛瑙红,晶莹、坚硬、滑润,惊人眼目。或许,就是基于此,酸枣果才格外甜美:摘一颗放入口中,缓缓咀嚼,酸酸甜甜,俏灵灵的,有一种秋风飒然的滋味。每摘一颗都伴随着枝叶的摇动,摇动中,叶片飘然而下——无可奈何叶落去,秋深的意味浓了。
每株酸枣树上,总会看到一两只螳螂,此时,螳螂也老了,一身的绿黄,是即将永眠的表征。刀爪揽住了一颗酸枣,正在啃食,也许是“最后的晚餐”。
老了秋风,老了枝叶,红了酸枣。喜悦中,总有一些莫名的衰伤和悲凉。
白了秋草
枯黄枯黄的,人们大多以此来形容秋草之枯。其实,这是仍然还没有枯到一定程度,草枯至极是白,茫茫一白,此即谓之“干枯”。
秋风一阵一阵地吹着,最能感受秋衰的就是大地之草。因为太过卑微、太过繁多、太过低贱,所以,也就变得异常敏感。
风吹,草动,敏感之极。
风吹之下,秋草首先失去的是它的那份嫩绿,绿渐老,渐变为苍绿,色沉沉,仿佛积蕴了一腔深厚的哀怨。哀伤过度,时日渐深,草色便慢慢地变黄了、变枯了,最终枯白了。草梗变得坚硬,根根如铁丝,直愣愣地在秋风中摇摆、鸣叫,发出尖锐的哨音。秋风起,百草折,一地凌乱、一地衰伤。
行走于草丛中,唰唰唰的声响刺痛人的心。
秋末冬初,大地上,几乎所有的杂草都干枯了,枯至白。瞭望大地,衰草连天,白茫茫、茫茫白。大地一白,白得干净、白得宁静、白得苍茫。
常说“融七色于一白”,白生七色。大地一白,或许,正是为了明年春天的七彩灿烂。
有风滚草,在地面滚动,携着满腔的忧伤和哀怨。风滚草也是白的,一袭白衣,纯粹、明净,在为自己送行,也是在追求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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