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点苍山脉的西北方向张望,只见西洱河的水流湍湍直下,两岸是黛绿的青山。如果再往前行,来到河流的低滩回漩之处,侧首北顾,山峡间便闪出一条斜斜的山路,有三两间低矮青砖白墙瓦房掩映在浓荫里,就像文人笔下的杏林酒家,诱惑着你前往大山深处的世外桃源。这个地方,便是大理下关西郊有点名气的大波箐山庄。
峡谷里强劲而潮湿的气流涌动着,盛夏的一场雨刚刚过去。林间的白云还在缓缓下沉,雾气却开始慢慢地升腾,上下交汇成气势磅礴的云山雾海,呈现出迷蒙缥缈的太虚幻境,让人浮想联翩……忽然,起风了,一切烟消云散,留下的还是那片漫漫的青山绿水、那条狭长而湛蓝的天空。
山箐里的一排排树木浓密茂盛,寂寞时,枝条和叶脉耳鬓厮磨,向空中缓慢升长;激情时,雄姿勃发,张扬地炫耀着丰硕的累累花果。在天地融合中,树木牢牢扎根于原地,透出端庄、凝重的天籁韵味。
村落右侧的崖头有一青石围成的本主庙,三国时期的先贤们端坐其间。山箐的白族人家信奉迢迢数千里外的南阳诸葛孔明,真有点不可思议。转出庙外,不远处山涧里的溪水弯弯绕绕流出深山,溪水清澈见底。几片香樟树的叶子飘落溪中,像一群轻盈快乐的小精灵,叮叮咚咚扑腾跳跃,奔向那崖边的旋转舞台,整个世界原来可以这么恬静自由。
峡谷里,散落着几十户人家。守不住大山的年轻人外出打工或去做生意,留下些老人和孩子守家。他们念叨着亲人,或在林间、坡地里仰起头来,望着点苍山脉和峡谷那头的哀牢山脉遐想,希望从那缝隙里突然走出自家的亲人;或无奈摇头,在田野里慢悠悠做着干不完的活……黄昏时的余晖,像斜阳穿过古老小巷时的深邃漫长迷人,把小寨的屋檐涂染成夹青的琥珀色。在幽远的气氛里,农家屋顶的烟囱飘出几缕青烟,看似悠然不动,其实颜色却在加深。
每家做晚饭用的食材总有相同的地方,总少不了香蕈、鸡枞和竹笋等山货。阿奶正低着头,抿着嘴在锅里炒菜;阿爷坐在小凳子上利索地将干柴添进火塘,塘边用铜壶烧着一壶开水,正腾腾地冒着白气。待那黑陶罐里的云雾茶烤黄,“哧”地一声,将滚水冲进罐里,顿时茶香四溢;滚茶里再添上点新鲜的山蜂蜜,这洁净甘甜的泉水泡出的“雷响茶”,自然是天上人间一绝,品味一回终身难忘。
天黑,鸟倦归巢,夜虫也开始登台表演。蟋蟀会在自己的地盘放胆鸣叫,自我欣赏,金属般的声音是它们的唯一嗜好,嘹亮的歌声一唱就会几个时辰。梦里的婴孩被墙角的虫声吵醒,迷迷糊糊地挥动白嫩的小拳头,咿呀地哭起来,夜虫只得暂时敛住翅膀。可只稍歇一会儿,夜虫便按捺不住,又高歌猛进地唱起来。母亲急忙回屋奶孩子,喂好了,婴儿安静下来,又把大拇指准确地塞进小嘴吮吸着。
山里人最兴奋的是晚上。懂得人情世故的月亮,转好角度,开启银色模式,把月光洒向峡谷、洒向每户农家。大青树下,出远门旅游的白族老人们回来了,他们坐在一起津津有味地交谈着旅游见闻;外出经商或打工的年轻人也回来了,他们在屋里喝酒或打牌,谈论着经济社会的风云变幻;多数人家的窗户都是明亮的,刚放暑假的青少年有的正在灯下看书学习,有的在窗前打开电脑……在难眠的氛围里,夜色中的峡谷一下子变得开阔、激情和年轻起来,充满着信息时代的气息。
待到夜阑人静,近处传来几声狗吠,趴在新瓦房下的黄狗起身来到月下,它早已练就淡定和拖沓的本领,老半天才懒懒地伸了伸圆腰,在风清月白的夏夜里,把短短的尾巴摇得悠然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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