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月亮从赶马调里升起,爬上山坡,爬上阿妹的针尖,绣进比夜空更辽远的失眠。院子里的狗,没有用吠声,驱赶宁静。风的碎片,飘在月的白里。阿哥的脚步,在远方的远方,是否依然,陷入一片深深的相思。
马帮进入村子,黄昏开始沸腾。阿妹眉梢的期待,比火焰更热。流动的河水,穿过久藏的心事。阿哥摘下山坡上的月亮,扳成两半,一半装进阿妹的右眼,一半装进自己的左眼,从此,怎么看,黑夜都是明亮的。
古道在雨水里生锈,阿哥脚下的每一道弯,都把阿妹的心缠得很紧。真想化为云彩,跟随阿哥的身影,一起走,一起停,或者直接披在阿哥的身上。在某个月夜,对饮一杯酝酿千年的月光,醉成一条小溪,流向春天的胸口;或醉成两座山峰,在天空的蓝里,或黑里,看似分开,实则紧紧相拥,任岁月在身边老去。
月亮圆了又缺,缺了又圆。马蹄声声,若远若近,夜夜踩碎阿妹沉甸甸的梦。月宫里的玉兔,跳跃一次,窗前的孤影,就颤抖一下。满地的月光,是阿妹在心里对阿哥的呼唤。月亮在山坡,爬得很高,是不是阿哥在往上托举,想告诉阿妹,归期就在山坡的后面,即将翻越过来。
二
洱海月,从传说里升起,从一个古老国度的眼睛里升起,没有比它更大更圆的。它挣脱世俗的束缚,与看破红尘的国王,在清波上抄写经文,度化落入苦难之网的鱼群。
在神灵之间穿行的马帮,常常在洱海边驻足停留。他们抱着又圆又大的洱海月,辗转难眠,思乡泪,月光一样辽阔,漫过夜晚的头顶。也许是忘记放下,也许是真的舍不下,马帮将洱海月驮到离神灵更近的藏地。
洱海月没有伤感,它以同样虔诚的姿态,悬挂在一首欢乐的民歌里,被藏族儿女代代传唱,照亮各民族之间的通道,照亮神灵与众生之间的通道。
三
欲望,喂不饱的饿兽,随时会反扑向饲养者,将其吞噬得干干净净。不要忘记,给蚂蚁留点碎饼干,给草木留点泥土,给飞鸟留点蓝天,给石头留点骨气,给山峰留点高度。
蜜蜂停在春天的胸口,签订新的合约,不能给花朵穿上伪装,不能在蜜里藏剑,不能在背后使阴招,不能在翅膀上装摄像头。这份协议在万物间通用,掏出的每一颗心,都必须完好无损,都必须清清白白。明月,一只天眼,休想逃过它的视线。
四
月光的锋利,切碎夜的魔咒;月光的柔韧,折叠银河的两岸。
故事的缺口,月光来填补。我们以月亮为暗号,彻底铺开时,我们告别烟火的束缚,走向心跳的顶尖,或默默相视,或相互依偎,或把最热的吻栽在星星出没的地方。星星的每次闪烁,都让思念疯长,把黑挤爆。
我想用月光为你做一件嫁衣。这种想法,由来已久,我要脱离尘俗,采摘最白最纯最耐磨的月光,作为料子;我要把桂花的香做进去,要把虫子的歌声做进去,要把百鸟和百草的祝福做进去。当然,还要把我的整颗心做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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