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从今夜白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时序走进九月，二十四节气之一的“白露”就悄然而至了。此时风清露白，月朗星明，使人神清气爽，逸兴遄飞。《月令七十二候集解》说：“八月节……阴气渐重，露凝而白也。”古人以四时配五行，秋属金，金色白，故以白形容秋露。

白露，像一朵清凉灿烂的花，把夏天和秋天彻底分开。清晨，草木间莹莹烁烁的露珠，或平躺叶面，或悬挂叶尖，或流淌茎干，玲珑、剔透，摸一下，有一种透彻心扉的凉意。就连河畔水边白茫茫的芦苇花，忽然间也变得生动起来，朵朵垂挂着饱满圆润的玉露，让人想起“宛在水中央”的伊人，天地苍茫辽远，一切是如此静默美好。

白露时节，气候宛如春天，花木依然葳蕤。木芙蓉芳艳清丽，皎若芙蓉出水，占尽秋日风情；秋海棠姿明媚雅致，叶色碧绿光润，让人顿生爱意；桂花淡淡的黄，巧巧的小，粒粒的点，星星似地缀于绿叶之间，香飘数里，可谓“独占三秋压群芳”。还有鸡冠花、雁来红、紫茉莉……个个争奇斗艳，热闹了整个秋季。

白露时节，各种农作物相继成熟。“八月八，冬瓜南瓜回了家。” “白露天气晴，谷米白如银。”黄亮亮的玉米棒子，堆满了院子；豆荚鼓囊囊的，颗粒饱满；棉桃咧嘴笑了，吐出雪白的棉絮。女人们裹着花花绿绿的头巾，散落在亮得耀眼的棉田里摘花，嬉笑声传出老远。辣椒熟透了，一串串挂满了墙壁，在阳光下，燃成了一片霞。谁家的老妈妈，坐在门前，端着一簸箕豆角，一一剥开，庄重、缓慢……这一切，在古色古香中，透着悠远的诗意。

“夜蛩扶砌响，轻娥绕竹飞。”白露时节，秋夜比白天更加怡人。一弯明月透过窗棂洒下一片清辉，有虫声自院角草丛传来，带点诗词里的平仄音律，不紧不慢地在秋夜里弹唱，高音婉转，低音切切，织出一片宁和，心顿时温暖得好似在听一支故园的民歌。

白露，不仅是天气转凉的象征，还弥漫着优雅的诗意。诗人们，踩着白露的清霜走向秋天。李白说：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左思说：秋风何冽冽，白露为朝霜；杜甫说：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白居易说：风池明月水，衰莲白露房……

在这个风清月明的时节，我常常早起，去看早晨郊外植物上的露水，露水晶莹，一切都是那么单纯明净、清新雅致。抑或在一个阳光很好的午后，品一口白露茶，一种独特甘醇清香，在唇齿间蔓延开来。那感觉无比恬淡从容，一年的尘嚣都涤散了、吹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