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阳味道

若以食物来论最喜欢的节日，那一定就是端午节了。用筷子戳开糯米饭，浸入浓稠的秘制玫瑰糖，夹一筷子放进嘴里，让整个人都荡漾了。当然，那不止是食物的味道，还有人的味道、家的味道。农历五月的家，最初充满了粽叶包裹的粽子的香气，后来是菖蒲、艾蒿的清香，再后来是香囊的香味，隐隐的若有若无的，每日始于晨光熹微。

“粽子香，香厨房。艾叶香，香满堂。桃枝插在大门上，出门一望麦儿黄。这儿端阳，那儿端阳，处处都端阳。”如是这首端午节的民谣，每一年，不管多忙，家里的大人总是要包粽子的。姨妈们第一晚要洗粽叶、煮粽叶，飘着清香的粽叶在水里泡得愈发盈盈发亮。次日晚上先是洗糯米、拌土碱，待一切准备就绪才开始包粽子。我家包的粽子大多有两种：一种是白粽子，即无馅的，浇以姨妈特制的玫瑰花糖，玫瑰花的甜香加之粽叶的清香，使得粽子别有一番滋味；一种是火腿馅的，用以上好的火腿，切小块，和糯米混拌，裹于粽叶中，不加辅料，光吃就十分美好。无论哪一种吃法，十足是家的味道回味于唇齿间。

粽子包好以后，等不到端午节我就得缠着妈妈吃上几顿。煮粽子的时候，老锅里咕噜咕噜冒着热气和气泡，隔着老远都能闻到粽叶里包不住的肉香和米香，也能感受到锅里的热闹和温度。就这么慢火炖着，更像是一种享受。像是袁枚的《随园食单》里说的：“取顶好糯米，拣其完善长白者，去其半颗散碎者，淘之极熟，用大箬叶裹之，中放好火腿一块，封锅煨一日一夜，薪材不断，食之滑腻温柔，肉米化。”一锅冒着热气的粽子不仅可以带来饱腹感，也能让自己的心温暖起来。我想，每个人心中的家味或许就是一道独特的食物，是其他东西无法取代的。

端午节的当天，也就从那一锅冒着热气的粽子开始了。早早吃过粽子后，大人们就将艾蒿挂在门楣、插在窗框，寓意驱瘟防蚊、避邪招福。待到晚饭过后，带上小孩、扶上老人，全家要到西洱河边走一走，大人管这叫做“游百病”。据说只要在这天游百病了，这一年里都可百病不生，即使原来有病的也可逐渐康复。因此，每年端午节这天傍晚，西洱河畔总是人山人海。端阳时节，西洱河边总有阿婆摆出各种款式的五彩线售卖，端午那天人们将其绑在脚上或是手上，等到火把节的时候就取下来放在火里烧掉，象征着将疾病去掉。游完百病回家后，大人会用早早煮好的艾叶水给孩子们沐浴，再在床头为孩子们放上驱蚊虫的香囊。这样一来端午才算过完了，至于人们所说的，喝雄黄酒、赛龙舟我却是极少见过的。

端午的味道，是来自五月的田野和老祖宗的智慧，来自家的温度。每每游历在外时，想起那些用食物和气息穿起的日子，家人亲手制作粽子的其乐融融，挂菖蒲、系彩线的欢乐，总有诸多感恩，最是怀念。

其实生活原本就是质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