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理古城非物质文化遗产博物馆里,几位白族姑娘正在院子里刺绣。初秋的阳光从雕梁画栋的门楼挑檐上方铺洒过来,小院里融入缕缕霞光。雪白的包头、鲜红的领褂、红润的面颊,衬托着院墙边正在怒放的三角梅,呈现出一幅色彩斑斓的美丽图画。我看见一位姑娘手中那个圆形的绷子上,一朵鲜花正在慢慢绽开。嫩黄的花蕊四周,花瓣逐渐由浅而深,似乎要从那片白绸缎上一跃而出。连几只蜜蜂都在院子中迷失了方向,犹犹豫豫在空中不断盘旋,思考着自己应该停留在什么地方。
院子里游人川流不息,熙熙攘攘的人群或驻足停留,或匆匆而过,都不主动发问,不忍心去打扰遨游在自己艺术天地里的这些美的创造者。姑娘们始终没有抬头,她们的心中只有手中那片色彩,或深或浅、或浓或淡,都要用心去点缀,心中稍有杂念,花朵就会黯然失色。
优雅的艺术,植根于生活的沃土,而那漫长的生长的过程,需要一颗娴雅平静的心去陪护,不如此,艺术就失去了生命力。漫步在博物馆内,观赏那一件件浸透几代人心血汗水传承的艺术精品,感叹那些思考和创造的呕心沥血的艰难过程,在对我的先辈们的聪明才智崇拜景仰的同时,也羡慕着他们能够拥有那些祥和悠闲的日子,如溪水般缓缓流淌的心境。
生活在苍山洱海之间,山青青、水蓝蓝,轻风拂面、白云悠悠,万物精灵呈现出最精彩、最动人的真实面容。生长在这个地方普普通通的老百姓,生活节奏缓慢、步履从容、内心宁静,听得见自己灵魂的呼吸,思绪想象就插上了翅膀,把身边的一草一木都精心打扮,让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活蹦乱跳地展现在世人面前。
在沙溪古镇西边的梨园人家,石宝山脚下的山坡上是一片绿树掩映的青草地,牛羊安静地在树荫下的草地上觅食,放牛的老人斜躺在一棵粗壮的梨树下,手中把玩着一根树疙瘩。我们走到他的身边,只见他右手持一把锋利的刻刀,正在左手握着的木块上雕琢。看似漫不经心的修削,几刀过后,一位寿星佬光亮的额头和浓密的胡须已见雏形。我问老人,这种手艺是跟谁学的。老人呵呵一笑:“从小就看着,家里人、左邻右舍个个都会,跟着跟着就会了。”在小阿鹏家里做客,讲到这个从石宝山脚下走上《星光大道》的白族青年歌手,阿鹏的父亲摆摆手,唱歌跳舞其实就跟吃饭干活一样,这里的人从小就会。走遍苍山洱海,不论是刺绣、木雕、扎染,还是音乐、歌舞、装饰,这些民间艺术精华大都产生于田间地头、山村原野,在所有民间工艺创作的过程中,似乎总能感受到他们手中的物件被倾注了民间艺术家全部的智慧和情感,对生命的理解、对生活的热爱。还有,这旷野中天地万物滋生的精华,才是这些民间艺术不断升华的源泉。
优雅的艺术需要充足悠闲的时间,就象那些年我们经历的爱情。云中锦书、鸿雁捎书,期盼中那些焦虑而又甜蜜的过程,会从心灵深处弹奏出魂牵梦系的相思曲。这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真情呼唤,是光阴酿成的一坛美酒,芬芳醇厚、意味悠长。
优雅的艺术也是一种情趣,薄暮之夜,围一个红泥小炉,读一本喜欢的书,品一杯新沏的香茗,“春听鸟声、夏听蝉声、秋听虫声、冬听雪声。”美好的事物就在闲情逸致、淡定从容中慢慢滋生,如同一块天然的璞,历经岁月风霜的精细打磨,才会成为人见人爱的美玉。
现代社会快捷浮躁地飞速发展,匆匆的步履忽略了多少身边的风景?包括这些精美的艺术,很多都已经后继无人。人们都在责怪那些年轻人的轻浮功利,没有上进心和传承民族艺术的追求。而我却一直认为,我们曾经生活过的云淡风轻、悠闲宁静的日子渐渐离我们远去,那些优雅的艺术正慢慢失去了相应的载体。共同呵护和打造一个宁静祥和的氛围,构建一个安定和谐的美丽家园,才是保护这些民族艺术遗产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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