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导学生写作文,几年前的高考真题,一组漫画——分数、耳光、吻。三个镜头,一场浮生。悲喜印在脸上,待分而沽。我心底潜藏的风雨,迅速弥漫。那感觉,就是辛辛苦苦十几年,一睥回到高考前。
按说,从学生到老师,我已完成“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逆袭。但每逢高考,我仍两股战战。更甚者,隔三差五梦回学生时代:不是这没写,就是那没学;不是老师批,就是父母斗。往事已往,离去却未离开。时光深处,我仍被莫须有的事物押着,游街示众。
如今推崇自然生长、不负春光,我儿时就已提倡,只不过有些野蛮粗放。在家,父母以字取人;在校,老师以分取人。未被取者,除了被冠以“打牛腿”的标签,还要被当牛腿一样打。别看他们平日慈眉善目、和蔼可亲,但在学习上,“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父母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但对字的美丑,有着天生的敏感。我贪玩,字写得“笔落惊风雨”。父母一检查,就该我泣鬼神了。于我,每一个汉字,都有一番血腥风雨的故事。
写作业还是不写?这是个问题,困扰了我的童年。写潦草了,挨打没商量——竟然写这么丑,该打!写工整了,挨打有商量——既然能写工整,为啥刚才写潦草?该打!这还让人活吗?我不写总行了吧!没刺挑了吧!——呦!小小年纪就不好好学,该打!
一般来说,父母只会开启单打模式,但有时也会双打,而且是混双。有次家访,老师痛心疾首:这兔崽子,连他妈的名字都写错!母亲虽目不识丁,还是看了我的作业良久。父亲喜滋滋的,但当老师说他的名字也被我写错后,立即和母亲双拳合并……
以后,我再没写错父母的名字。那些汉字,我都望而生畏,一点就通。
那时,教师大都亦农亦师,教学也是种庄稼的把式——松土、浇水、施肥,用在我们身上是揪耳朵、俯卧撑。严师出高徒没问题,但这严打的节奏,是教学生,还是武僧?于是乎,骨骼惊奇者,练就铜头铁臂、水火不浸;我这种体质平庸者,只能静读圣贤书。
老师以分数论良莠,但我的成绩总良莠不齐。没考好,一顿棒揍,我泪崩了。老师说:呦,你还有脸哭!接着暴揍。我赶紧换片,宁死不哭。老师说:呦,你还出息了!接着狂揍。血的教训啊!以后我再不敢马虎,努力把每次试都考得远离危险区。
中学后,老师很少动武了,但三寸之舌,常说得我无地自容。虽说叛逆,但多少听进一些,慢慢体会到,学习不是为师长,而是为自己。“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用心了,也心累了;追梦了,也患得患失了;毕功于高考,人也高处不胜寒了……
那组漫画,像套组合拳,我看到不是蛰伏于分数的哲理,而是潜藏于痛中的疼。耳光印像一片天,吻痕像一口井,我还像那只拖着尾巴赶考的小青蛙,在一口井的天空里,褪去青涩,褪去尾巴,游向诗和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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