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的记忆

自从四年前的3月8日奶奶平静地离开这个世界，每一年的“三八”妇女节于我而言，都变得特殊。我总会早早期盼这个日子，想起最亲爱的奶奶和爷爷，还有那段依偎在他们身旁的旧时光。

奶奶，您知道吗？现在的我，不再像前两年一样，但凡想起爷爷和您，任何情况任何场合就会止不住地流泪，我终于只在想您和爷爷的时候、平静地追忆那些往事的时候默默流泪了。然而无论工作和生活再忙，我总是不自觉地想拨通您和爷爷的电话，想和以前一样，隔一两天有事没事打个电话给你们。爷爷接电话时，总是第二声嘟就接起电话，然后在电话那头大声地说：“哦，是爱华噶？我耳朵背，你跟你家奶讲。”然后就听见他叫您：“老奶，赶紧，爱华打来电话了。”确认您已经赶过来接电话的间隙，爷爷对电话这头的我说：“爱华，你们有没有好好的？娃娃给好好的？你的公公婆婆有没有好好的？”他总是三连问，我赶紧回答：“都挺好的，您和阿奶都好吗？”“老奶和我好呢，就是老样子。”这时，如果您走过来了，他就把电话交给您，不忘再强调一句：“我耳朵现在听不见了，你和老奶讲噶。”如果您慢慢腾腾还没有过来，我会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爷爷对您略带抱怨的呼唤：“老奶，么你快点，爱华还在等起呢！”这时，您走过来接电话了，电话那头传来了您慢悠悠的话语，我隔着电话都能想象到您从容淡定的仪态，“爱华，我刚才在外面，你家阿爷就是这种，急性子。”然后，电话那头就会传来爷爷的笑声，像小孩子犯了错被老师抓了个正着嘟努着嘴嘿嘿嘿地笑。后来爷爷不在了，我之后打电话给您，都是您亲自接了，您和您的专属接线员爷爷之间的那些亲切的对话，再不会传到我耳朵里了，我再不能通过电话共享你们的幸福了。每次给您打电话，我需要更多的耐心，一直要等电话铃响很久，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才会传来您悠悠的那句“爱华！”最开始我以为您没带手机，但在我快没耐心的时候，您总又接起电话。有一次我忍不住抱怨：“阿奶，您干嘛不接电话，您又在干嘛？”您说：“我在听歌呀！这个电话每次响起，都有好听的歌，并且每次都不一样，我喜欢听。”我终于明白缘由了，之后每次打电话给您，知道电话那头的您正在欣赏优美的音乐，我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我还会猜您在听哪首歌，有没有听到您喜欢的胖娘（胖娘是奶奶对韩红的称呼）的歌？

奶奶，您知道吗，我最喜欢的房间，从来都没有变过，始终是您和爷爷住的那间。在我的记忆里，那间房子永远充满了欢声笑语。小时候，早上天还没亮，我出门上学前，总会跑进去看看您和爷爷。晚上下了晚自习，已经很晚了，进门后首先还是要钻进你们屋里，看看您和爷爷有没有睡了，在看什么电视。而我会打来洗脚水，故意把洗脚水打得烫烫的，可以多混时间，有正当理由看会电视。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虽然读书辛苦，却是我最幸福的时光，因为可以天天看到你们。有时候晚上回来，爷爷睡了，您在打着呼噜，我轻手轻脚地帮您把电视关了。才关，您就说我还在看呢？“您都打呼噜了，没在看呀！”“我在听呢！”为了表明您在看，您还特意把剧情说给我听。后来我去上大学了，家里也盖起了新房，您和爷爷还是喜欢住在老房子里，一家人也还是习惯围坐在您和爷爷各自的床边。每个假期回来，我都要彻底把您和爷爷的衣服翻出来，该洗的洗，该整理的整理好。把您泡假牙的口缸洗洗干净，把爷爷吐痰的痰盂、要用的纸巾放在随手够得着的地方，然后拉着您去洗澡，给您搓背，给爷爷剪手指甲和脚趾甲。还不忘打趣您几句，您可是没有阿爷爱干净哦，您看他，本来皮肤就很白，还爱干净，每次饭前都要洗手，饭后要漱口……给你们打扫的时候，您和爷爷就静静地在老房子里陪着我，一边看我打扫，一边听我的数落。冬天大家会在你们那间屋子烤饵块、烤香肠，在我的记忆里，那是特别有烟火气的场景。虽然大家的生活条件一天比一天好，但还是愿意挤在那间屋子里。直到爷爷去世，叔叔不放心您一个人住在老房子那边，帮您安排到新房子的一楼，您的那间新屋子又成了我们新的聚集地。原来，我喜欢的不是某一间屋子，而是喜欢那间屋子里的您和爷爷，以及围在二老膝前的天伦之乐。

奶奶，您知道吗，我和老公在国家开放二孩政策后，又添了一个小宝宝。他是一个白白胖胖、调皮可爱的小男孩。哥哥终于有伴了！两个孩子在家里每天都玩得可开心了。我小的时候家里孩子多，表弟表妹一大群，没有感到过孤单，所以我也不希望我的孩子孤零零一个人。我想您和爷爷要是在世的话，也会为我们感到高兴吧。我的小家，现在有6个家庭成员了。公公婆婆一直跟我们住在一起，一家人其乐融融、和谐美满。您和爷爷嘱咐我的孝老爱亲的家训，我始终牢牢记得。去年我获得一个“最美母亲”的称号，但是和您比起来，我做得远远不够——您才是我心目中最美最伟大的母亲。您和爷爷一生饱经沧桑、历经磨难，把11个子女全部抚养成人。最重要的是您教育出的他们，兄弟姊妹和谐相处，互帮互助互爱。我在这样的大家庭里长大，感到无比荣幸和幸福。我现在教育我的孩子们也要像您和爷爷教育孩子一样，传承良好的家风。我带着孩子们一起阅读、一起学习、一起干家务，他们俩现在可以帮我扫地拖地、洗衣服、洗菜洗碗、揉面包包子了。弟弟将哥哥视为榜样和模仿对象，因此我对他们尤其是哥哥适当鼓励适当管教。而哥哥常又模仿父母，我于是更加努力地工作和学习，生活上也言传身教，就像你们当年教育我那样。你们教育孩子要有善良、正直、勤劳、自强、奋发的优良品行，清白做人、踏实做事、宽厚仁爱的优良品德，我都会一一践行，并教育好我的孩子们也要做到。

每逢佳节倍思亲。虽然我常常感叹：世上再无爷爷奶奶！但每每回忆起与你们在一起的那些小细节，那些点点滴滴，心头都是暖暖的。对你们的思念，永远在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