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人路上的鸽子

从我记事起，印象里就觉得新桥市场是下关最古老、人气最旺的农贸市场。那时候，连续几次随父亲去下关办事或游玩，早晚饭都是在市场里的小饭馆里吃，很热闹。后来，家在苍山斜阳峰下，到市场买菜，途经雪人路就成了日常生活的常态。尤其周末，沿路两侧摆满了旧货古董，吸引了很多的市民去淘宝，我也很喜欢在这样的时间去闲逛。

周末的一天，走在雪人路上，过斜阳小区，眼前的人行道上突然出现了几只灰白色鸽子，正在地砖的空隙处觅食，人走过去也不惊慌，只是低空盘飞了一圈，又停在不远处。能在喧闹的街市看到鸽子，出乎我的意料。我停下脚步，只想静静地看它嬉戏。记得二十多年前，喜欢到外婆家住上几天，和表兄妹们玩耍。外婆家是个老院子，有一条又窄又深的胡同，还要拐两个弯，出行很不方便。院子南和西分别住着外婆一家八口和其他两家十四口，每家分了几间房，房子是土瓦房，矮小破旧，每间摆两三张床，很拥挤。只要有亲戚或是客人到访，就要想方设法挨挨挤挤地打地铺。

那时的表兄养了十几笼鸽子，胖嘟嘟的在窗台上嬉戏。傍晚时分，撒下一地玉米粒，院子里就会盘旋着白花花的一片羽毛。咕咕地叫唤着，争抢，追逐，扑打着翅膀，有时还会飞到我们肩上啄食，惹人喜爱。

如今，外婆已去世多年，小院也不复存在。三家人分成了六七户，各自搬离，每户新修了宽敞明亮的大房子，住宿不再像以前的那种窘迫了。表兄妹逢年过节还是很热情地招呼我，可各有家事，都没有了往日的那般闲情。我曾问表兄当年养鸽子住地铺的事，他淡淡说那是哪年代的事了。

正凝神间，不见了鸽子的踪影。我在行道树上搜寻，风清树静。车来人往，只听咕咕地叫唤声。抬头间，鸽子盘旋在住宅小区的楼道上空，停在五楼一户人家的窗台上。它们神情自若，又似在窃窃私语。

看到这些鸽子，又勾起我读书时的回忆。闭上眼，三十年前下关窄窄的几条街道的轮廓浮现在眼前，我们沿着环城路跑步，在街旁的小吃店里吃小吃。想起在百年老校大理师范读书时，参与新中国成立41周年国庆文艺晚会演出，全班合唱《今天是你的生日》。近三十年时间，多少记忆支离破碎，唯独这首歌，还能情不自禁地哼出来：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的祖国

清晨我放飞一群白鸽

为你衔来一枚橄榄叶

鸽子在崇山峻岭飞过

我们祝福你的生日我的祖国

愿你永远没有忧患永远宁静

我们祝福你的生日我的中国

这是儿女们心中期望的歌……

难忘的歌，古老的街道，记载着这一座城市最沧桑的回忆和几辈人生生不息的乡愁。

三十年的时间，大理变化真大，身处其中，看在眼里，城市在变美，新修了过街天桥，老旧的新桥市场正在进行改造。买菜换了地方，虽然有所不便，但看到施工规划图，规范整齐的市场布局，干净合理的市场分区，又给人旧貌换新颜的期待。好久不出行，沿城市东西南北走一圈，新修的街道和新开发的楼盘相互交错，难免还会让人有找不到北的感觉。忍不住惊叹新中国成立70周年来，祖国大地上的一隅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

两年以后，或许，我们所生活的这一片经过改造后的新桥雪人路片区将变得更宜居更和谐，也会有更多的鸟栖息在这座城市，在每一条街道停留，悠闲自由地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