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儿歌里安妥心灵

给一周岁的儿子买了一本儿歌，每晚我都要为他唱一会儿。我惊叹于那些经典儿歌的流传时间之久，《上学歌》《一分钱》《小燕子》《春天在哪里》等等，都是我小时候唱过的，现在唱起来依旧觉得节奏明快，朗朗上口。

那天我正在专注地唱《小燕子》，丈夫看着我，忽然说：“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一唱儿歌，感觉你整个人就像返老还童一样，有一种童真童趣，跟平日里差别很大。”我被他逗笑了，说：“我唱儿歌的时候，就是在童年时光里走了一遭呢！”

真的有这种感觉！每每唱起熟悉的儿歌，我的耳边都会回响起岁月深处的袅袅乐音。那时候，我简单纯真，就像一株朴素的小草。我喜欢放开嗓子唱歌，坐在田埂上唱，荡在秋千上唱；追蝴蝶的时候唱，打猪草的时候唱；伴着清风鸟鸣唱，仰望着蓝天白云唱……即使没有音乐天赋，童音本身就是天籁。儿歌声声，清亮亮的，脆生生的，嗓音像是浸润了阳光雨露般自然清透。

少年时，我在母亲身边唱：“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春风送暖，梁上燕子飞进飞出，母亲忙着做烙饼炒鸡蛋，我坐在门槛上。好香啊，那种饭香只有在老屋用柴火才能烧出来。燕子“叽叽喳喳”叫着，空气中弥漫着春天酥酥软软的气息。

我庸庸懒懒地伸了伸胳膊，问母亲：“妈，小燕子穿的是黑衣，歌里为什么说是穿花衣？”母亲轻声细语地说：“它们肚子不是白的嘛，脖子是黄的，这不是花衣嘛。再说了，花就是好看的意思，歌里说燕子穿着好看的衣服！它们觉得咱们这儿春天最好，年年都飞回来！”

我当时对母亲说的话深信不疑。多年后，才恍然觉得母亲的解释那么诗意。我和母亲，在一首儿歌的讨论中，进行着最自然而亲昵的对话。母亲有兴致的时候，也会跟我一起唱儿歌。

恍惚之间，我在儿歌声中长大了。又是恍惚之间，我已人到中年。半生辗转，满身满心都是抖不掉的尘埃——在俗世生活中挣扎得太久，一颗心麻木了，冷漠了，沧桑了，不再轻易感动，也不会轻易心动。

可是，唱起熟悉的儿歌，我分明觉得那颗包着硬硬的壳的人慢慢软了，变得温柔而充满了爱意，深情而充满了热爱——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我依旧是曾经的我。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被某种东西触动，一下子回到少年时光。沧桑的面容下有颗真挚纯净的童心，原来人生还可以这样美好！

最近一段时间，我有明显的感觉，每晚为儿子唱一会儿儿歌再睡，觉得身心愉悦，连梦都是轻盈的。那是一种很美妙的体验，身体完全放松，心灵洁净如初，人又回到孩子般的简单赤诚的状态。原来，儿歌真的可以安妥心灵啊！

俗世喧嚣，红尘扰攘，我们成年人的心灵常常蒙尘。你会感到厌倦和疲惫，会感到失落和沮丧，这样的时候，真的需要一种抚慰。儿歌，帮我们找回最纯真的记忆，帮我们捡拾最美丽的落花，真的可以安妥心灵！

在记忆的角落里，在陈年的故事里，翻出几首儿歌，随着熟悉的旋律，唱起来吧。唱一唱，把心灵安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