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因为有了这取之不尽的碱水,祥云县刘厂镇王家庄的朱永明一家靠扫碱生活,一扫就是五代人,将这被称为“远古洗涤产品生产的活化石”技艺,代代传承下来。
还得从朱永明的曾祖父说起,他是下庄镇大仓村人,小时候来给王家庄的扫碱人家守碱地,后来买下了碱地,又把一家子搬到王家庄,从此开始了扫碱的日子,他扫完了儿子也就是朱永明的爷爷继续扫,之后是朱永明的父亲,再到朱永明,还有朱永明的儿子,一扫就是五代。如今,朱永明都有孙子了,四个,都在学校上学。
“我们家十一口人,除了上学的四个孩子,都会扫碱!”朱永明笑着说。
朱家十一口人,是指现年94岁的老母亲,朱永明和老伴,两对儿子儿媳,以及四个儿孙。如今,大儿媳在杭州打工,加工热水管,因为工作熟练,老板舍不得放她回来;小儿子夫妇在深圳手机生产公司打工,生产手机配件,一时也回不来。所以,这个冬天去到王家庄寻访朱永明时,碱地里只有三个人在扫碱:朱永明,老伴,还有大儿子。一人挑土,二人拿锄头刮扫地上的碱土,聚在一起,一直重复劳动,非常辛苦。
“扫碱”,其实就是将碱水变浓,从而熬煮、晒制成土碱片的过程,这种方法从老辈子就传下来,听上去简直天方夜谭,但就是用这种老办法,朱永明一家扫出灰白色的原生态土碱,并用它们养活了五代人。
据朱永明介绍,整个过程差不多10至15天。
首先准备一些干净的细沙土,一垅一垅安置在地里,叫做“碱地沟”,然后用碱水浸泡、晾晒,这时,水分晒成水蒸气跑掉,只剩白色的碱粉留在沙土上。过去,碱水都要靠挑或者从沟里引过来,现在都用抽水机抽,节省了不少人力。
第一道晒好,就继续抽碱水浸泡,如此反复五次,每次都晒一至两天,主要看天气。如果遇上雨天,就非常惨,因为碱会随着雨水全部跑掉,算是白辛苦了。所以干燥的冬天,正是扫碱的好时节。五次泡水并晒干过后,沙土上粘着厚厚一层白色碱粉,便用锄头连同沙土一起刮扫聚集,挑至过滤池中,继续泡碱水,将之前粘在土上的碱粉融化,漏到池下的另一个小水池中。这些水,便是浓浓的碱水,打了倒入铁锅,熬煮一天一夜之后,即可得到浓稠的碱膏。
“为什么不直接熬煮井里抽出来的碱水呢?非得费这么七八天麻烦!”
“那样会费柴火!”朱永明耐心解释。
碱膏熬好了,就在木床上撒些细沙,铺上席子,拿铁制的圆形模具,用一个小铁片,将碱膏抿进模具,再取掉模具,一片白色的碱块,便制成了,只需在席子上晾2至3天,即可收存备用。
朱永明家一共有2.3亩碱地,扫一次碱,可以煮四锅,差不多4000片土碱。
过去,没有肥皂、洗衣粉、洗涤剂和小苏打,土碱就是洗衣服、洗碗的最好剂料,就连制作面食,也要加些到面粉里去,才蒸得泡,煮菜时略加一点碱,不仅容易煮粑,色彩更是鲜艳。
今天,大家都用洗衣液和洗涤剂了,制作面食都有了专用的发粉,土碱渐渐退出人们的日常生活,扫碱行业也曾一度萧条,这一古老技法也即将面临失传。
不过,这几年,朱永明一家渐渐又开始忙碌起来,因为养牛厂的牛以及一些养猪厂,都需要土碱来喂牲口。奶牛喂多少食粮、配多少土碱,都是有定量的,起到帮助消化的作用。吃了土碱的奶牛,长得肥壮,奶水也充足,不像吃了小苏打,牛会掉膘。同样,在猪食里拌一点土碱,猪吃得更香,膘也更壮。一家子于是又信心满满,将田地都给亲戚种了,专门扫碱。
早些年,土碱一角五一片,今天差不多一块五一片,这几年都卖得很好,每年都可以卖到五六万元。不仅如此,朱永明因为数十年来保持了土法扫碱,多次被媒体报道,声名远扬。2013年,朱永明被评为大理州“南涧祥云土碱制作技艺”非遗传承人。
“人家打听到我们有土碱,就来订,现在是订的人多,扫不出来。”朱永明说。
“那怎么不多请些工扫更多的碱卖,再不然订的人多就开始提价?”
面对这样的问题,朱永明答不上来。他扫惯了碱的粗短双手和看惯了碱地的质朴眼光里,没有营销、包装、品牌这些东西,只会沿袭着从曾祖父那里传下的古老技艺,勤勤恳恳劳作,含辛茹苦地挣着血汗钱。如今他和老伴已显老态和笨拙,不几年也扫不动了吧?正当壮年的儿子倒是扫碱好手,挑土刮碱,非常麻利,但他和父辈一样,除了一身力气和勤劳,也不知如何让这土碱产生更多的附加值,比如体验式旅游、扩大生产规模等等,这些,只能留给四个儿孙,即第六代扫碱人来解决了。
冬天的碱地极其安宁,碱地沟不仅弧度柔美,更有汪在沟里的碱水倒映着蓝天白云,写满诗意。快快长大吧,第六代扫碱人!
朱永明,男,1948年出生于祥云县刘厂镇王家庄,自幼跟随父亲和爷爷用古法制作土碱,数十年保持古法制碱技艺。2013年被评为大理州“南涧祥云土碱制作技艺”非遗传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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