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是寒冷而又温暖的。就在睡前,一个人在外静静地走,不知哪儿飘来一阵香气,不禁吸吸鼻子,一股肉香似有若无地飘来,在飘渺孤寂而又寒冷的冬夜,充满了生活的韵味。
从小到大,都怕冷,而今也不例外。但突然而来的肉香却又温暖着我,让记忆犹新。虽然,我没有任何食欲,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也不太爱吃肉了。
可曾经,我是那么、那么地喜欢满屋子肉香的味道,确切地说,应该是特别喜欢妈妈亲自为我们做的酱香肉的味道。酱是妈妈自己做的,菜也是妈妈自己做的。
小的时候,吃上那一顿酱香肉就意味着周末来临,意味着在外读书的两个哥哥回家了,一家子就吃一点酱香肉。每次,妈妈只买几两,那么一点,怎么够呢?可是,这么一次吃点肉的夜晚,也不是每个周末都会有。每次吃完,我总是盼望着下一个周末的来临。还有,我一个人在心里偷偷地想:爸爸妈妈肯定是重男轻女,平时,我们三个人在家,每天,对,就是每天,总是用南瓜来对付一日两餐,但每个月,总有一两次,周末的时候,哥哥们一回来,他们就会买肉吃。这个隐秘的想法藏在我心里,后来,不经意间,还是说出来了。
有一天深夜,我早已进入梦乡,爸爸在批改作业,妈妈在补衣服。就在妈妈拿东西时,她打开我身边一个小柜子的门后忘记关,也没有拿点什么支撑那个有些古老的柜子门。于是,小柜子的门突然就“啪”的一声砸下来,不仅吓着父母,也让我受到很特别的惊吓,直接吓坏了妈妈。因为我突然大叫了一声,猛地一骨碌坐起来,瞪着一双大眼睛说:“明天我们吃肉!”紧接着直直地往后倒下去,又开始呼呼大睡。可怜我的母亲,喊我抱我,吓得不知所措,而爸爸也一夜没睡好。
第二天,我正常起床、洗漱,忙着去学校。中午回来时,妈妈小心地问我:“小妹,昨夜睡得好吗?”我很奇怪她干嘛这样问我,读小学后,没人这样问过我啊!我很不耐烦地回答:“好的嘛!”爸爸又突然冒出一句,昨晚,你不记得吓着我们了吗?听得我云里雾里,一脸茫然。
在爸爸妈妈的细诉中,我哈哈大笑。小小的我觉得太不可思议,睡梦里的一切,于我而言,居然是一片空白的记忆。爸爸问我,是不是天天都想吃肉,我模棱两可地回答:“哥哥们回来,你们才买肉吃,我天天在家,你们不买。”
听了我的话,爸爸也是哈哈大笑!不停地摸着我的头。
笑后,这样的情形还是持续了好几年。但随着岁月流逝,从母亲安静的诉说中,我才懂得,父亲是民办教师、母亲是天天在田里劳作的农村妇女,家里实在穷。只不过,再穷,父母亲也尽力而为地想改善几个孩子的生活。只是,吃点肉实属不易,家里哪个人没有吃到,母亲都不忍心。在父母心里,再穷,也要一家人一起分享!而所谓的分享,只不过就是父母亲看着我们几个孩子高兴地吃那几两肉而已,而他们,我的父母,只要看着我们吃,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说实在的,在成长道路上,我对“分享”这个词语的最初理解就是周末肉飘香的夜里,一家人在一起,开心地享受着那一顿晚餐。
而分享也成了我和哥哥们向家人表达情义的一种长久的习惯。虽然,不知什么时候起买肉吃已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了,但分享带来的记忆却已深入骨髓,成为我对待生活的一种自然选择。记得刚参加工作时,有一次去县里下乡,去果园买了一点新鲜的葡萄。下午刚回到下关,就匆忙赶去北站挤车,为的是让父母当天就能分享到甜甜的葡萄。然后,第二天,又早早起来,赶班车回单位上班。
这样的情形,不知已有多少次,每次父母亲带着微笑的每一丝皱纹,都让我倍感幸福和心安。幸福的心灵有爱,有爱的心灵愿意分享。在生活旅途上,我愿意和家人分享一切美好,也愿意和朋友分享所有快乐,温暖彼此的心灵。
而今,那些点滴的温暖突然出现,这瞬间的幸福如此明媚,在寒冷的冬夜分享着记忆的难能可贵,春风化雨般指引着我向明天走去。因为我知道,有家人、还有朋友……太多美丽的人等着我去分享那些美好的过往和未知的将来,那是一种无法抵挡、自由生长的强大力量,可在我心栽一树花开,芳香所有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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