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地里的庄稼还没收割完,朋友在稻田里办了一场茶会,茶席在田间,四面被饱满圆润的稻谷包围,一株芭蕉树下,旧门板为桌,上面泥炉煮水,景德镇老玲珑白瓷杯,清水泥紫砂壶,一泡老生茶,天蓝无片云,清风徐来,又是一个丰收的年景。
好日子,应当有好茶相配。手中的老茶,细细品味,由春到冬,长年累月的奔波忙碌,一生的离合聚散,此时经历的磨难都已褪去,苦涩然后回甘,是生活最好的状态。当你坐在田间,天地皆在茶中,不曾错过美好。
我突然想起了兰姐,2006年冬,我第一次去勐库,坐班车坐到天昏地暗,在初升的太阳照耀下,终于站在勐库茶的重镇。春天还远,街头安谧宁静,阳光透过高大的树木,满地斑驳的光影。我没有目的地,四处寻访茶。在一个庸懒的午后,我认识了兰姐。她四十来岁,皮肤健康的黑,眼睛很亮,脸上的笑容亲切。
那时她家才刚办厂,厂房不大,却干净整洁,因为厂小,所以专注于做茶。她给我泡了大雪山,她说:“勐库属于亚热带,大雪山海拔高,冬天山上有雪,那里有千年野生茶林,山中有百年大茶树,茶质丰富,口感细腻。”
董哥忙着试发酵熟茶,才起堆,对火候的把握,还没有十足的信心,但却充满挑战性。他每隔一段时间,就去看发酵的温湿度。他只是向我点头微笑说:“茶得慢慢喝,别急。”
那时的我,接触普洱不久,当别的茶庄还上昆明进茶时,我决定去茶山,做自己喜欢的茶。那时古树茶的概念还没兴起,我觉得大树茶,一定优于小树茶。兰姐口才不好,她很少说话,但喝到好茶,则一脸欣喜。那天她给我泡了丙岛,她说,她哥在那有个初制所,茶农采的茶大多由他加工。
或许是下午阳光从窗户外照射下来,把茶台映得金碧辉煌,玻璃杯中,汤色金黄明亮,还没喝,便花香扑鼻,像春天的花团锦簇,像春雨绵绵后晴空万里。我喝了一口,忍不住赞了一句:“好茶!”
再见兰姐,却是五年后,其间我经历了低谷,经历了人生的生离死别。而当我再次看到兰姐的时候,她和董哥的茶厂,已成为当地最好的茶厂之一。我加了她微信,看到她带着茶,走遍大江南北茶博会,眼里的光还在,更添精彩。
坐在茶桌前,冰岛茶已经一飞冲天,价格高扬。兰姐给我泡了当年的丙岛,一样的山泉水,一样的茶汤,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过来,那茶杯中分明装满了流金岁月。我喝着茶,忽然明白我该做茶,心里永远装着茶山,走在路上,走在人群中。
彩云之南,崇山峻岭之间,云雾缭绕之处,古老茶树正在生长发芽。山路崎岖,路边的野花盛开,一只云雀振翅飞翔,一声轻啼,山高林密。我在茶的路上,遇到过不少人,他们是采茶人、制茶人、收茶人。每一次都有意外的收获。
普洱茶的好是时间的陈化,时间不一定可以成就一片好茶,好茶却一定有时间的参与。也许现实的成败得失无法控制,在每一个柴米油盐、一日三餐的俗事中,认真经营好自己的人生,美就在最烟火气的地方。做自己的茶,我逐渐变得安静,也许我的茶不被人认可,但如果有一个人喜欢,对我来说就是收获。
喝茶多了,不管是新茶老茶,都会品尝出草木的美好,属于春天的花朵和阳光的气息。遇到好的茶,就是在山水中看到了真我。寒冷的冬夜,若你来,我们就坐下来喝茶。人生是普洱的两道茶,有时是一杯生茶,苦涩然后回甘;有时是一杯熟茶,醇厚而果香。茶,带你走进高山幽谷,让你坐忘山水间,直接将美展现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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