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朝金：托盘放下就拿起锄头种地

终于到了，南涧县宝华镇阿葩新村，这个跳菜名村。村中有个跳菜名队——无量山雄鹰跳菜艺术团，还有一个跳菜名人——彝族跳菜国家级非遗传承人鲁朝金。

阿葩新村给人最大的印象有三：一是远，从南涧县城出发前往保华镇，岔上乡村公路，再岔上土路，沿山壁一直前行，泥滑路烂，往来的小车、面包车还不算少，错车时总要手心捏一把汗，路越行越窄，似乎已经没有路了，还没有到，拦人问，老说再往前开，路的尽头就是；二是人长得好看，沿路遇到的村人，无论是错车时车窗里见到的，还是村口闲坐的，男男女女均眉清目秀；三是山高云白天蓝，鲁朝金家更是往上看犹如居于云宵，屋檐台上一坐，院墙外绵延的青山犹如雄鹰展翅，于是给人一种错觉：这是神鹰的居住的地方，才有了这鹰一样的男子，鹰一样粗犷神俊的跳菜……

据鲁朝金介绍，阿葩新村的“阿葩”，指的是一种叫“泡”的小刺果，因为这果子，他们的老家叫“阿泡街”。后来，人们赶麂子，意外发现了这个地方，有一股清亮的水，水边有苦蒿树，挂上十多个吹奏的牛角都压不弯，心想应该能种出粮食，于是就般到这里，音译为“阿葩新村”。

1966年，鲁朝金出生在阿葩新村，自幼看惯上辈人跳菜，16岁开始正式跳菜，从可考记的鲁家家谱看，属跳菜第四代传人。往上数，第三代是父亲鲁光元，第二代是爷爷鲁鹰泰，第一代是曾祖父鲁二宝。再往下数，则是鲁朝金的儿子鲁国涛，外甥罗加城等。

鲁朝金清瘦，长着与鹰类似的灰黄眼仁，面黑，所以牙齿显得异常洁白。头顶和两鬓皆剃光，其余部分蓄着长发，束在脑后，叫“老鹰头”。其实早年的跳菜，并不是今天的光头，而是用木瓢顶在头上，再将瓢周围的头发剃掉，叫“锅盖头”。后来处于上菜要讲究卫生的考虑，剃成光头。这也是舞台跳菜创始人杨一忠老师的主意，个中还有个重要原因，就是可以保护跳菜的地域性——因为当下文艺节目被模仿得特别快，如果光头成为南涧跳菜的标签之一，其他职业演出的团队想要模仿，还得剃光头，而剃了光头一时长不起头发演不了别的节目，所以极大地保护了跳菜表演的本土性。

当然，今天鲁朝金蓄起的“老鹰头”，一大半光头，一大束长发，若是有人问他：“跳菜都是光头，你这个不正宗！”他就会说：“跳菜本来就不是光头，我这是把跳菜从舞台回归到生活！”

近30年来，鲁朝金和跳菜，正是走过了这样一个从生活到舞台，再从舞台回归生活的过程。

跳菜原叫“抬菜”“捧盘”，在南涧乡村，大凡村里办客，各家各户都要相帮，抬菜、捧盘者叫“大相帮”，为示庆贺，端着盘子用舞蹈的方式上菜，是一种乡间上菜的习俗，借鲁朝金的话说，是大家“托盘放下就拿起锄头种地”，可见跳菜原是乡村生活的一部分。

1991年开始，随着跳菜从生活走上舞台，名字也由原来的抬菜和捧盘，叫为更响亮的跳菜。被县里选中后，1992年，鲁朝金随县代表团到昆明参加第三届中国艺术节演出，同年5月赴北京参加“毛主席延安文艺座谈会上讲话发表50周年”文艺演出，受国家领导人丁关根等接见，此后多次参与国家、省、州组织演出，并多次获奖。2009年6月，被国家文化部评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彝族跳菜代表性传承人。

据鲁朝金介绍，跳菜大致分为三种，一是生活跳菜，二是舞台跳菜，三是花样跳菜。

生活跳菜即传统的跳菜，南涧村村寨寨的宴席上，都要跳菜，抬着八大碗，跳着舞着上菜，热闹喜庆，传统的步伐有“苍蝇搓脚”“喜雀蹲窝”“猴子望月”“山羊顶架”“颠步大跳”“狗冲碓”等。

舞台跳菜盘演变成道具，里面的红肉也皆为模具，表演者剃着光头，身披黑羊皮褂，左耳缀夸张的耳环，口咬一个两头都是勺子的特制木器，配合着粗犷的音乐，舞步极其狂野有力，征服了一拨儿又一拨儿观众。2015年，习近平主席夫妇出席在伦墩兰卡斯特宫举办的中英创意产业展，南涧跳菜艺术团4名演员为艺术家萨顶顶助阵，在中英创意产业展上助阵，首次亮相欧洲，再次引起哄动。

花样跳菜则最初出现于2017年南涧樱花节舞台，在传统跳菜基础上加入种种高难度动作，如站在肩上、口咬一张方桌等，更加惊险和更具表演性。

自从跳菜被搬上舞台，名声大振，南涧村村寨寨红白喜事、建房、过寿、满月要请跳菜队来跳菜，过去的大相帮也成为职业的跳菜队，可以说，跳菜从民间走上舞台，再从舞台回到民间，已然复兴。不仅在办客时跳，逢年过节喜庆时分都少不了跳菜；不仅在县里跳，还应邀到县外、州外跳；不仅男子跳菜，女子照样跳得热火朝天。

2000年，鲁朝金组建“南涧民间跳菜艺术团”，2017年更名为“无量山雄鹰跳菜艺术团”，共30多名队员。一支跳菜队表演一场至少要7人，乐器3人，加2对跳菜者，和着音乐跳菜。乐器包括唢呐、长号、大铜、大锣、海螺、小鼓、小镲等，极为喜庆热闹。2013年前后，上门跳菜开始收费，起初25元每人每天，到后来最高的达300元，目前在150至200元左右。

截至目前，南涧县跳菜队多达100多支，其中，有27支曾受鲁朝金指导、传授，而他传授过的跳菜人，已超过1000个。鲁朝金带着大家，不断丰富跳菜的花样，不仅步伐越来越有套路可循，在名称上，也更趋于吉祥。如，传统的“颠步大跳”美名为“金鸡伸腿”；“狗冲碓”美名为“喜雀蹲窝”或“斑鸠吃水”。同时，将花式跳菜中人站在肩上的动作美名为“步步高升”；双手抬一盘菜美名为“孔雀开屏”；头顶一盘菜美名为“丹凤朝阳”；咬一张桌子美名为“全家福”等。

今天，随着跳菜进校园，跳菜文化在南涧的传承更深更广。

“我的愿望就是尽快组建南涧跳菜文化传习所。”鲁朝金最后说。

鲁朝金，男，彝族，1966年出生于南涧县宝华镇阿葩新村，16岁开始跳菜，为可记述的第四代跳菜传人，1992年在昆明参加第三届中国艺术节演出，同年5月赴北京参加“毛主席延安文艺座谈会上讲话发表50周年”文艺演出，受国家领导人丁关根等接见，此后多次参与国家、省、州组织演出，并多次获奖。2000年成立跳菜艺术团，截止目前传授过1000多人跳菜技艺。2009年6月，被国家文化部评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彝族跳菜代表性传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