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年前,从省城昆明回家乡大理的300多公里路程,紧走慢走都是要两天才能到达的。如果把时光推得更远一点,在上个世纪70年代,正常状态也要走三天——因为先要沿着通车不久的成昆铁路坐一段火车到广通(那时也叫敦仁)住宿一晚,然后再转乘客运汽车经过楚雄或南华再住一晚,到第三天傍晚才能到达大理州府下关。这还算路途顺利了。我十一二岁时的一个寒假,因当时我家所在的滇南地区发生地震,一大家子都挤在临时搭建的狭小的防震棚中生活,很不方便,于是父母亲商议后决定叫当时上五年级、可以算基本识文断字的我,带着不识字、连汉话都说得蹩嘴的外婆和刚刚吚呀学语的小妹回大理。从滇南开远到昆明搭乘的是父亲所在部队的军车,一路还顺利,在昆明转道就麻烦了,当时正值文革中期,整个社会都是乱糟糟的,不知何故,那时没有从昆明到下关的直达班车,必须要在昆明坐一程火车,然后在当时竣工不久的成昆铁路线上的广通(又名敦仁)火车站下车,再转乘班车才能到达下关。
在昆明亲戚家由同路到昆的父亲把我们祖孙三人拜托给一位回大理探家的远房亲戚(我按辈份称他表叔),一路上帮助我们回大理。我们乘坐的是一列据说从东北地区淘汰过来的旧车皮,大概原来是跑短途的,连座位都不是横排而是直排靠在车厢两边的木制长条椅,硬梆梆的,不知是那时的路况糟糕,还是机车有问题,停车或急刹车时如果手未抓紧,车身颠簸得能把人颠飞起来,甚至会摔一大跤、翻一大跟斗。一路颠颠簸簸到达广通,从其他旅客口中得知:广通火车站离汽车站有一两公里远,下了车得一路小跑去买汽车票,还不一定能买到当天的票,可能还得去买下旅社票,在广通住下来等车。果然不出所料,等到我们祖孙三人带着行李到达广通小镇(即敦仁街)时,从朝前到达来排队买车票的表叔口中得知,只能买到两天后的票,要在这里住两晚,又得拿路条和证明(那时还没有身份证,出门要开路条和证明,才能在沿途出具后登记住宿)去买旅社票。无可奈何,只能随遇而安,我们只得在敦仁住下来。也许是当时的交通状况太糟糕,又正值年关,大概所有滇西方向的旅客都要在这里转车,敦仁街显得人满为患拥挤不堪,乱糟糟的。干什么都得排队,买车票、旅社票得排队,上饭店吃饭买票得排队、端菜端饭得排队,甚至洗漱、上厕所都得排队。而在敦仁,还不仅仅是排队,正如那时在旅客中自我解嘲似的牢骚所概括的:因排太长的队,站不住了得蹲着;吃饭时抢不着桌椅板凳,只有蹲着吃;住宿拥挤,一家几个挤一张床铺,睡觉都得蹲着。所以敦仁应该叫“蹲人”才名副其实。实际上,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班车又延期,我们在敦仁又多待了一天多,而后途经楚雄又住了一夜才折腾到下关。如此往事今天讲起,仿佛是笑谈,而在那个年代却是真真切切的事实。
40多年过去,我们国家的交通状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我们滇西、尤其是大理一带也得到了极大改观,铁(火车)、公(高速公路)、机(飞机场)早已成事实,原来只能到达广通的火车早已由上个世纪90年代修成延伸到大理的广大铁路驮载向苍洱之滨,并且又已经和即将向滇西北的丽江(大丽铁路)、香格里拉和滇西的瑞丽(大瑞铁路)、滇西南的临沧(大临铁路)拓展;安楚(安宁到楚雄)、楚大(楚雄到大理)高速公路早已建成而快捷畅达,并也已经和正在向滇西、滇西南、滇西北拓展延伸……记得改革开放20周年的1998年广大(广通至大理)铁路通车庆典时,我挤在迎接第一列火车驶入大理的人流中,差点没被挤下站台去,抢拍到了列车刚刚驶入大理火车站一瞬间的历史镜头,照片投到《光明日报》不久后还被刊登了出来,我因此还获得当年大理州的外宣奖励。而今大理飞机场也早已建成通航,运载中外嘉宾游客的银燕翩翩穿梭翱翔,业已形成铁、公、机立体交叉的交通网络,出行、旅游十分方便快捷,乘车由高速公路从昆明到下关、大理不用半天,几小时就能安全抵达,还可以当天往返。值得喜庆的是,今年7月1日,我们党成立97周年庆典之际,昆明经楚雄到大理的动车已经风驰电掣般正式驶入大理,每天有几十对动车对开,每趟只需短短1小时52分钟,标志着家乡大理已步入“高铁时代”。
从两三天到两小时,当年垂垂老矣还与我们一道在坎坷旅途上颠簸折腾的外婆在天之灵如有知,一定会深感惊奇和不可思议,也一定会为我们今天交通事业的飞速发展和出行便利快捷,为改革开放给人民大众创造的一系列福祉和红利深感欣慰而含笑九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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