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每隔半个月,就会打个电话给我,有时候说:“开车带我去转转。”或者说:“想吃江边那家的鱼,清蒸的。”我的回答永远是“好的。”我知道父亲要去哪儿,不需要问,就是离城里三十多里的故乡,或者说,是曾经的故乡。
上个月20号,我开着车,带着父亲,沿着江边那条笔直的公路,慢慢地开。江水依旧,对岸,还是那座由葱绿环绕的青山。那缓缓的江水啊,就这么经久地流淌着。父亲凝视着看不到尽头的江水,眼里的依恋再眺望远方。我知道,父亲心里装着这江水,江水依旧,人已垂垂老矣。父亲用手背一抹眼睛,我心中一酸。
再往前开,故乡近在咫尺。父亲有些激动起来,半撑起身子。那曾经那么熟悉的地方,那许多棵百年的槐树,已经踪影全无。“都没有了。”父亲有些哽咽地说,接着跟我诉说往事。我静静地倾听着,这个时候,多少安慰的话也是徒劳。父亲那是抹不去的乡愁啊!那天,我带着父亲远远地看了故乡许久。那里已经开始动工建度假村,无法靠得太近。
这个月16号,我带着父亲去江边七叔鱼馆。到那儿的时候是中午,已经有了好几位顾客,清一色和父亲年纪一般的老人。大家彼此熟悉,打着招呼。父亲健步走过去,老板迎了出来。七叔和大家一样,都是一个故乡的人。七叔长得高大,人很和善。看到我,笑呵呵地说:“还是小五孝顺,陪你爸来,新打的鱼,等一下多吃些。”七叔看着我长大,他有一手打鱼的绝活,更有一手煮鱼的厨艺。那江的水,那江的鱼,七叔说是他的魂。故乡征收后,七叔执意没有跟儿女到城里,在江边开了家鱼馆。说每天能看到江水,能吃到故乡的鱼,心里踏实。
我坐在靠近江边的位置,离父亲他们那桌不远,能听到熟悉的乡音。还有从厨房飘来的香味,清淡悠然。七叔和一个清秀的女孩,一人一盆冒着香气的清蒸鱼端出来。桌子上的老人都欢喜地站起来。这个说:“还是这里的鱼香啊。”那位说:“到哪儿也没有这味道了,这鱼肉真嫩。”大家举筷子,慢慢地品尝着。谈着以前相约坐着小船抓鱼的情形,聊着当年在村头那棵最大的槐树下的趣事……。父亲也说得眉飞色舞的,声音洪亮,精神饱满。我知道,唯有说到故乡,父亲才是最欢喜的。一离开故乡,父亲就会有了些许的忧愁。
我面前也摆着一盆鱼,故乡的鱼,肥美鲜嫩。我慢慢品尝,看着那一桌子白发老人,原本一头黑发的父亲也有了触目的白发。我知道,是乡愁所致,故乡,永远是游子们的牵挂。只要父亲喜欢,我就会带着父亲回来看看,哪怕是远远地看看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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