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相约,终于与何永飞,2018年4月22日相见。这一天,恰好我的散文集《彩云不邀春也来》,第三次校改完毕,寄往昆明。七十五岁的老家伙,与风华正茂的八零后诗人,几乎四十年的生命落差。动情拥抱之后,将其邀入街边饭店,店内无酒另处购来,也要把酒言欢。
生在农村,长在乡下。放牛,背柴,拾蘑菇,使何永飞难忘大地的蹄印,无法快跑的山路,只有林间和野地才会有的清芬。父亲工人,母亲农民,给生命的简约,给做人的本份,给活下去的坚韧,再难给出什么。十二岁时父亲去世。白族人的十二岁,要到本主庙过“童关”:家族中人悉数到齐,庄严、隆重、神圣的仪式,早于西方的成人礼六年。何永飞的童关是父亲的祭日,目睹不少乡亲,为出丧下葬的父亲落泪。由此懂得了“做人”和“做事”的排序:做人在前,做事在后。懂得了,人的终极价值,不在乎生前拥有什么和拥有多少,而是告别世界之日,有不少人,像亲人,像家人,落泪,难过,伤心。“富读书,穷喂猪”,也是白族的乡训古谚。何永飞却横下心,反其道而行之。任穷,也认准读书,而且认准了非要把书读好!
成绩拔尖,文理双优,可以报考大学,甚至名牌大学。但不愿给独自撑持的母亲再添沉重,不愿上进心极强的妹妹因他辍学,报考了费用不多、且包分配的师范。本想以乡村小学教师作人生的启步,不料从他毕业的上一届,师范也开始不包分配。体制内,体制外,辗转,腾挪,高寒山区代课,城里打工……。尝不少酸甜苦辣,经不少冷热炎凉。最后决定创业,自己办公司,当自己的CEO——彻底的自由职业者,自由人。
这样的命运,决定了年轻的诗人,不特立独行,就没有自己的人生。
这样的生活道路,不特立独行往前走,世界没有自己的场阈,诗的天国也不会有自己的履迹行踪。
这当儿,对于何永飞,理想,抱负,海阔天空的幻想,只能暂时退居次位,迫在眉睫的,是端端正正、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认识自己,从而认识道路,理解命运。所谓“认识道路”,就是明白自己“要什么,怎么要”。所谓“理解命运”,就是努力做自己命运的知音和朋友。两个方面合力助推,充分挖掘、盘活、拓展、调动潜伏在自己道路和命运中的正能量,自己给自己希望、力量、勇气和信心,自己给自己不断加油。
何永飞清楚自己“要什么”。要文学,再具体,要“诗”!他把诗作为永恒的情人,守护自己前行的忠贞不渝的情人:“诗歌已不知不觉融入我的生命,成我难以舍去的伴侣。当我为理想的破灭而万念俱灰的时候,是她给了我重新振作起来的力量;当我被冷漠的人情挫伤了心灵的时候,是她给了我温暖的慰藉;当我被繁华的城市遗弃在边缘的时候,是她静静地守候在我的身边;当我为某件事某个人感动或愤慨的时候,是她忠诚地跟我同歌同斥……”他也清楚“怎么要”。要像俄罗斯作家普里什文所说的那样:“作家最大的幸福是:不把自己当作一个特殊的、孤独的人,而是作一个和一切人一样的人”、“作家的全部道路就是从孤独走向人间”、“写作就像是为自己的后辈写一篇关于灵魂的遗嘱”。要像法国启蒙思想家狄德罗所说,艺术就是在平凡中找到不平凡,在不平凡中找到平凡。弄清楚了自己要什么和怎么要,才能理解和热爱自己的命运,也才有不断前行和持续走下去的正能量;也才有烈火般的激情和不灭的信念,尽量将人生中的负值变成正值;也才有真正的特立独行,真正的诗和诗人。
何永飞在诗歌天地开始了自己的“飞行”。试飞始于校园。师范毕业前,自己编印了诗集《雨季轻弹》,得老师和同学好评。真正的飞行是在进入社会之后。以农民工、打工者刻骨铭心的切身体验,写出让人心酸落泪、震撼心灵的打工诗,誉为“打工潮中的代表性人物”、“农民工的一面旗帜”、“道出了打工兄弟姐妹的心声”。以打工诗为主的处女诗集《四叶草》2008年出版,甫面世便引起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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