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无梦的年纪,偏有梦,而且不长不短,八百里。
本来是无梦的人生,也偏有梦,长长短短,无里可计。
苍山有几百种别地没有的杜鹃花,但也有全世界都一模一样的雪。洱海有万顷碧波,但也有星星点点、金金黄黄的海菜花,在波峰浪谷出没,跳着,笑着。大理坝子四季如春多晴日,但也有不晴不阴、不春不秋的日子。——苍洱大理,梦的沃土,一片生梦长梦的梦野。
先燕云到我乡院的那年那月那日那下午,大理坝子的乡野就是那么一个不晴不阴、不春不秋的日子。梦野将我们连在一起。梦让我们相识。先燕云说,我们好像早就相识,在前世。她的同事王淑珍在侧,我的母亲我的妻子在侧,便梦语梦境了。
其时先燕云在昆明编《女声》——红土高原一朵梦呓喃喃的茶花。这位副主编尚嫌梦不过瘾,还另外亲手制造梦语梦境,写着一篇又一篇美丽纯情的散文。仿佛梦不够梦不美梦不惊人,就对不起先燕云今生今世的女儿身。
其时我在大理已经离开众人羡慕不已的披金挂银的银行,进了穷得见鬼的文化馆。人家糠箩往米箩跳,我是金窝往草窝钻。不是为寻找苦难寻找刺激,是为了圆梦,圆少年时就做下的文学梦。梦得傻呼呼,但傻呼呼的梦也要梦够梦足。
为什么不写写你的母亲你的妻子呢?多好的白族女人!《女声》喜欢情真情切的散文。先燕云说。梦中人对梦中人说梦。
心里的现实积淀得越多,人生的况味尝得越够,我越认为我的母亲我的妻子是苍天赐我的最美最好的梦。曾身临其境的古罗马遗址,残残缺缺,断断续续,林林总总。那是历史的梦,民族的梦,人类的梦。每一个人的梦,也可以像古罗马遗址一样,清晰地、坚硬地、有棱有角地立在地上。那就得有一片蓄梦纳梦的梦野、梦土、梦乡,得有一些知人知梦的收梦者、梦藏家。
昨天的《女声》,今天的《女性大世界》,想这样。
从前的副主编,现在的社长兼主编先燕云,也想这样。
于是关于母亲关于妻子的梦,便飞往昆明。我的村庄,我的家,距昆明,整整八百里。
于是在《女声》上有了《婚途》《妻媚二七》(《婚途》至今仍甚为喜爱,作了我第四本书的书名)。引发开去,才有了《慈严赋》《母亲的白发》《五十支蜡烛》《圣地传真》《唱歌的生日贺卡》等一批散文在各报刊问世,才有《梦跑八百里》获《女声》九乡杯征文一等奖。
藏梦爱梦的人,自己的梦也可以。先燕云的两本散文集《黑白人生》《那方山水》分别在天津和昆明问世。《女性大世界》也被评为“全国百家优秀报刊”。
先燕云固守自己的梦,还想守住那片梦野,守住几个迷梦痴梦的梦友。在汹汹涌涌的经济大潮中,在文学日益边缘化的年月,在这荆天棘地的人世,守梦,比守自己,还难。
要争取刊物的生存就要争取发行量,争取发行量就要最大限度地价廉物美,要价廉物美就要有强大的经济后盾。而这后盾,绝非先燕云们可为!梦野也会成为无梦可寻的荒原。不要说梦的花,梦的草,连梦的影子,也要消失。《女性大世界》的那些人,艰难困厄地支撑着自己的梦别人的梦,支撑着梦的家园梦的基石。
多少年了,都这样:明知不可而为之。
八百里的梦,常有忧虑、牵挂。
梦熟悉梦的脆弱。梦忧患梦的失落。
但,偏偏,这容易脆弱容易失落的梦,也容易“动人”:打动人,驱动人,让人行动。
1994年1月份,我在大理也把《洱海》月报恢复起来。没有一分钱的经费,还要一个月准时一期,还要有一个清澄完整的文化文学的面目。我知道这是梦途,知道目标也是梦,还知道要像昆明的先燕云们,像《女声》和《女性大世界》,经住艰辛,才能守住梦!
另一个八百里的梦,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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