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乡音

浓浓的乡音就像一串流动的音符，演奏出人生不同的乐章。呀呀学语时，乡音就在母亲的乳汁里流淌；刚刚学会走路时，乡音就是奶奶悠长而又动听的呼唤；年少求学时，乡音在讲着本地方言老师的话语中不断呢喃；长大后漂泊异乡，乡音如同一个沉重的行囊背着行走四方，没完没了的思念总是在梦里唱响。

再一次回到生养的故乡，面对空荡的乡村，我总是忆起往日的辉煌。曾经那么熟悉的土房，亲切的院落大都还在，可曾经那么可敬的长辈，如今大都不在了。

小时候天还未亮，不知谁家的公鸡率先打破了沉寂的黑夜，一个劲地鸣叫着，随即整个山村一大群公鸡惊醒，此起彼伏，连绵不绝鸣叫声催醒了沉睡的村民。这时候故乡便在美妙的歌唱声中开始了一天新生活，乡亲们就会在歌声中起床，穿衣、洗脸、做饭、担水。林间的小鸟，门口柳树上蝉的鸣声过早地敲响夏的寂寞，池塘边呱呱呱的青蛙也不甘寂寞地叫响，那声音绵延不绝，让人震撼、动情。对孩子们来说，最喜欢听到的声音莫过于听到行走在乡间货郎的叫卖声，时不时传来“磨剪子、戗菜刀”以及“鸡毛、鸭毛换灯草”的悠长叫卖声，总能吸引一大群孩子和妇女们的身影，最终经不住孩子们再三的恳求，大人想方设法从家里找些破铜烂铁给孩子们换糖吃，实在没有的人，一狠心剪掉自己的长头发来换些东西。

然而最美的乡音依然停留在脑海深处乡村双抢季节挑秧时的吱吱声，那悠悠的韵味伴随着满脸的汗水渗进了流年似火的夏天。每每忆起插秧的情形仿佛就在昨天，就见被人们平整的水田里浪花四溅，一双双玉手穿梭，顷刻间演绎成一片片绿色的田野，也编织着村民们丰收的希望。有道是：“手把青秧插野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六根清静方为稻，退步原来是向前。”中午休息片刻，总是看到大伯坐在大树底下，手拿一杆长长的水烟枪，抽烟时吸得呼啦响，眯着眼睛，一副非常陶醉的样子，在我看来大伯那不是吸烟，而是在阳光底下演奏一首生活的轻音乐。

当西边的晚霞洒满乡村的田间地头，便走进乡村的夏夜，忙碌一天的村民们大都从家里搬出竹床到外面乘凉，那忽闪忽闪的萤火虫，吸引了乡村孩子们追逐的目光，他们一手拿着玻璃瓶，一手拿着一把大蒲扇，在月亮地里撵着萤火虫跑个不停。大人口里的吟唱和谈笑声，以及老蒲扇此起彼伏的拍打声，组成乡间小夜曲。那时候的我总是缠着大人们讲故事听，可每每听到妖魔鬼怪的故事，胆小的我就被吓得躲在父亲的身边，明亮的月光底下充满了欢乐，让人回味无穷。

多少年过去了，故乡的声音总在耳边时常响起，那是乡间生活最真实的写照，它奏响人世间最美的乐章。故乡的声音多姿多彩，悦耳动听。仔细听来那声音仿佛就在身边。如今随着村民进城，承载着非凡意义的吆喝声也逐渐地淡出乡村的舞台，曾经熟悉的声音都化成一种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