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祥：从祖父手中接过甲马

张文祥，男，白族，1962年生于湾桥镇向阳溪村，祖父张伟是大理地区道教的三个著名法师之一，经祖父言传身教，近30年来从事祖传道教职业，是复道堂龙门派第18世传人，对白族道教密宗甲马有继承和发扬。1999年6月23日，被云南省文化厅命名为“云南省民族民间美术艺人”。

张文祥从祖父手中接过甲马的时候，祖父已经70多岁了，双目完全失明，于是有了这样的画面：白族小院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向长孙讲述一尊尊甲马的样貌，张文祥用心记录，努力搜索着儿时和爷爷念经过程中见过的甲马图案，参照家中幸存的几幅图谱，加上自己的认知和想象，还原了大理湾桥一带常用的14种甲马。

张文祥一稿一稿地画，画完一稿一稿地讲给祖父听，从老人或颔首微笑或紧皱眉头的表情判断哪一幅是对的，哪一幅还有出入，接着一稿一稿地改，直到那些甲马与世代留存、刻印在祖父心中的图谱吻合，才雕刻到木板上。雕好，拓印，即可长期使用。

据张文祥介绍，甲马即带甲的军士骑在马上，又称纸马，神纸，是一种具有神秘色彩的民间水印木刻版画，在民间祭祀活动中，全靠焚烧一匹匹甲马把祈祷者的心愿迅速地送给神灵。甲马的使用方法主要有两种，一是在婚丧嫁娶、起房盖屋、祛病驱邪、请神驱邪、镇妖降魔、招魂送灵、祈福禳灾、清吉平安、砍树、挖井、除夕、迎春、办寿、上坟、祭火把、绕三灵等活动中，将印好的甲马摆于香案，等道师念经“开光”后，陈祭牲礼，再用酒供附上金银纸一同送出郊外焚烧，以达平安之愿；二是在安床、敬山活动中，将买来的甲马与金银纸一同焚烧，以托神灵保佑。

张文祥记录的甲马中，有太岁、白虎、煞气、水神、火神、木神、土神、本命、灶君、瘟神等，它们用途不一，比如，新建房屋要祭太岁神，灶君则贴在厨房里。他曾先后刻过三次甲马，一次自用，另外两次分别刻给大理市图书馆和非遗中心。

在大理白族地区，有别于中原的是“本主甲马”和“活甲马”。所谓本主，就是保护神的意思，是白族独有的崇拜，因每个村的本主都不一样，所以本主甲马也不同，比如，湾桥村的本主甲马是天宝战争时的大理战将张铭，无画像，在牌位上写“张铭本主”字样来表现。

活甲马则是由真人扮演甲马，以说唱的方式，进行祈福和庆贺。

8月30日，笔者采访张文祥时，巧遇他为好友新房竣工进行安龙奠土仪式，正好有活甲马，只见4位男子扮成“土公土母”和“土子土孙”。土公是位老爷爷，手持反装的锄头，寓挖金挖银；土母自然是老太太，手持长笤帚，寓扫除凶气煞气；土子为中年男子，牵一只公鸡，寓富贵根基；土孙是年轻女子，牵一只鸭子，寓压是压非和平安，因为在白语中，鸭叫做“安”，与平安的安同音。

当天，笔者亲睹甲马纸，只见它们被拓印在红的绿的黄的棉纸上，眼大耳宽，形态古拙，服装怪异，寓意丰富，充满想象力和童真。比如，水神被画成一公一母，着王衣，披霞帔，两边写着“水府娘娘”和“水府龙王”。

目前，张文祥收了10多个徒弟，每个徒弟都需要具备写、念、吹、打、裱、排、布等基本条件，再学四年以上，才能基本学会。

“纸人甲马能留传到今天，足见这些画面不简单。”张文祥说：“甲马寄寓着人们美好的愿望，现代很多人都缺乏敬畏心，而甲马在留给人们历史记忆的同时，让人有所敬仰。人一旦有所敬仰，就不会有坏的思想意识，人人都有好的理念，社会自然和谐，国家自然太平，人类自然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