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喜洲四方街旁的祯一阁喝咖啡,对我来说是挺奢侈的事情,因为十多年来我几乎没有进过咖啡馆。时间是在傍晚,刚刚从同学父丧五七的晚宴上出来。夜色益浓,酒气微醺。
失怙或是失恃,是一种摸不着想却痛的人生体验,层层发酵在心中,在心中压抑,需要时间去淡化风干。中年人朗健人格的构建,是需要在安静中审视内心,于是,我们便顺理成章地踱步进入“祯一阁”咖啡馆。
白族居家小院的屋子,被主人别具心裁地打造成为颇为时髦的咖啡馆。咖啡馆最大的特征是在传统白族庭院中施展,取材皆来自农村,固守一份笨拙:木雕门板窗台,简单地改造便成为天然的咖啡桌,大理石磨、陶器,或引水或插花,得其天然又巧用其功,被作为咖啡厅的各种设施,古朴却不生硬,别致又不轻浮。还没有喝上咖啡,就先被一种氛围牵引,被一种情怀包围。
带头的新哥,是我们的老师,十几年来始终与我们保持亦师亦友的关系,和蔼可亲,这很不容易。华灯初上,夜色正浓。咖啡端上来,热气腾腾地,在清扬的背景音乐中,呈现出一种轻松气场。
我们的谈话从调侃中开始。语气轻佻,真诚亦真亦假;表情愤慨,酸气不重不轻。这是中年人谈话的惯用模式。等咖啡味盖不住吞吐出的烟升雾缭,把玩着瓷杯的双手忘记水冷而往嘴里送,话题开始冰冷,深沉。我们在谈论各自的私家私语。谈论祖辈们,在那个风雨飘摇的年代所付出的辛劳和汗水,以及每一个具体家庭和生命个体,所必须承受的苦楚和辛酸。我们也谈论公共的话题,比如教育,比如家风,慷慨激扬,满腹牢骚。让我万料不到的是咖啡馆的女主人,居然有一个保护古镇文化的宏大愿景,说规划,说步骤,说担忧,说前景,侃侃而谈,豪情满满。而我们却似乎一味地在调侃。因为在我看来,这是肉食者谋划的事情,这是出了力也未必能讨好、砸出钱也未必有效益的事情。在我的思维中,古镇长大的女子,侬态侬语,富足也自足,她们对经商应该有天生丽质难自弃的传承,对精巧也应该有春江水暖而先知的享受优势。她对文化传承这样重大的命题,居然有舍我其谁、不置身事外的使命感,既忧心忡忡,又热气腾腾,让我有几许钦佩。看起来,我在喜洲生活七年多,但对喜洲人的了解,却还是浮光掠影、走马观花。
祯一阁斜对面,就是喜洲四方街的“题名坊”。牌坊近期有过改造,比记忆的样子,多几份巧致,却少几许巍然。牌坊是一座难以承受文化之重的建筑,记载并祭奠着喜洲辉煌的过往,不仅承载明清以来的一百多位举人进士名讳,见证“一门三进士”“同科四举人”的壮观,而且还记载喜洲商帮四大家、八中家、十二小家的热闹与繁华。有牌坊作伴,祯一阁顿时横生几分温润。与牌坊以虚拟方式呈现文化寓意所不同的,是实实在在以建筑实体保留建筑风格的“严家大院”。这个大理迄今保存最为完整的“四院五重”的庭院,是喜洲白族建筑的重要符号。以四方街题名坊为轴,祯一阁与严家大院正好形成别致的对称。有严家大院作为铺陈,祯一阁的咖啡,韵味似乎更浓。
酒醺渐褪,咖啡味浓,衬托我们咖啡馆豪谈阔论的,是四方街富春里的安静。几处灯光,行人寥寥。虽然地处名镇的繁华街道,却呈现一份祥和安静,一如祯一阁的咖啡,守候一份期待,把持内心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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