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春天植树节的时候,我见办公室的窗外尚有一块半亩见方的空地,便随手栽种下了几棵圣诞树的幼苗。树苗栽种下不久,正好来过一场透雨,那纤细的树苗儿得那如油似饴的雨水的滋润和浇灌,便稳稳地扎牢了细嫩的根须,舒展开了鲜活的叶片。单位里的同事们见那树苗长得可人,便每天都争着照看树苗。闲来无事,都会自觉地去为那树苗拔去蔓长的野草,疏松板结的土块。那树苗儿也善解人意,拼着劲道地往上直窜个儿。不出一年的功夫,竟然长了一人多高。枝繁叶茂,苍翠欲滴。到了第三个年头,竟然已经茁壮成了一片小小的树林。坐在枯燥乏味的办公桌前,抬眼透窗便能见到这片充满生机的,赏心悦目的绿荫,真是一种享受。
今年的春天似乎比起往年要来得早些,小树林很早便抽开了绒绒的嫩芽。不久前又狠开过一阵花。黄黄的,粉粉的,散发着淡淡的蜜香味儿。那香味儿随风一飘,便招引来了无数的蜂儿蝶儿。一天到晚嘤嘤嗡嗡地在那繁花乱眼的枝叶间飞来飞去。把一片小小的树林,闹腾得生机勃勃,情趣盎然。
一日,我正专心致志地埋头于“为他人作嫁衣裳”的活儿,忽然听见窗外传来一阵阵清悦的鸟鸣。侧耳细辨,发现鸟鸣正好来自那片小小的圣诞树林。
那鸟鸣极像是我孩提时在乡下常常玩耍的,一种草笛儿吹奏出来的曲子。很脆,很纯,也很轻柔。仔细品味,觉得那小鸟仿佛也是个识得乐谱的主儿,每一阙鸣唱都暗合着“咪咪咪,来来,哆哆”的韵律节拍。而且起伏有度,疏密得体。这般美妙的鸟鸣,先前我在乡下教书的时候倒是常常能够听到。但自从来到这喧闹的小城之后,已经有许多个年头不曾听到过了。
我悄然来到树丛边,仔细窥望,终于在那浓密的树叶间窥见了那只快乐得几近忘情的细鸟儿。它就栖息在一根横斜的花枝上,敛着翅,鼓着腮,随心所欲地歌唱着。一身火焰般灼灼的羽毛,在暖暖的阳光下,甚是耀眼。它的样子有点儿像我所熟悉的相思鸟,但听那流畅而快意的啼鸣,又分明是只吉祥的“糯乐多”。我儿时在乡下所见到过的“糯乐多”,个头极小,只有拇指般大小,而且十分喜好幽静,因此大多生活在密林幽谷之中,很难得一见。眼前的这只小鸟,鸣声虽然酷似,但羽毛更为华美绚丽。可以肯定,这只鸟儿一定是属于相思鸟、糯乐多之外的另一种美丽的鸟类。我以前在乡间还见到过一种叫太阳鸟的,与眼前的这只鸟儿也十分酷似。同样长着一身五彩斑斓的羽毛,但鸣声单调,完全不如眼前的这一只生动悦耳,圆润清丽。
这只彤红如火炭般的小鸟儿,在此后的日子里,便常常栖息于我所栽种下的这片绿荫深处。也便常常挥洒下一片脆脆的,欢快而又温暖的啼鸣。不久之后,又有十多只叫不上姓名的鸟儿,被绿荫招引而来,啁啾于树丛之中。有两只甚至还在枝桠间构筑起一座暖暖的巢,长久地安顿下了它们幸福而安宁的家。我们于是便每天都能享受鸟鸣,每天都有鸟声相伴。单调而乏味的编辑生涯,也因为有了这生趣盎然的鸟鸣的烘托和点缀,平添了一重妙丽的灵动,一重轻松愉快的氛围。
自从这片绿荫招引来一只又一只的小鸟之后,倾听鸟鸣便似乎成了编辑部的同仁们每天工作中一项不可缺少的内容。那充满和谐的、清悦的鸟鸣,在我们每个人的心中,都锲结下了一份温馨,根植起了一份宁静。每当被稿子弄得头昏脑涨时,我便会拧上一张废旧的报纸,悄然潜进林荫深处,找个地方静静地仰躺着,什么也不想,只是一心一意地倾听着那清丽而委婉的鸟鸣。一任那天籁般的旋律,一点一滴地沉浸我的躯体,我的血脉,我的肺腑。化解我浑身的疲惫和烦闷,消融我心中郁结的块垒。那感觉,真像是喝了薄荷汤似的,浑身上下通泰,七窍一片空明。
同仁们都说,要是生活中每天都有鸟鸣相伴,那该是一种多大的福分。与鸟为邻的日子,是多么的清新和诗意。我于是便想,要是我们每个人都能亲手栽种下一棵树,栽种下一片绿荫,又何患无鸟来栖,何愁鸟鸣不发。
你只要栽种下一棵树,其实便等于栽种了一树清悦的鸟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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